胳膊幽幽道:“雲母賤,出生時父親身體已是不濟,他打小隨皇叔父們歷練長大,個些想法迂腐陳舊了些,卻也是好心。尤是懂禮節,你說他要吃了你,我道不然。”
馮善伊隨著他一笑,隨口道來:“他是討厭我。”
“他敬重你。這點規矩,他不會不懂的。”拓跋濬壓下她兩肩,予她強調著。
“無礙。他越討厭我,我則越纏著你不放,不給他機會。”她即是耍起無賴,予他笑笑站了起來,“我回昱文殿了,還說要先繞去雲佩宮給你小老婆拉扯掏心窩子的話。”
拓跋濬點點頭,披起一盞袍子,予她同出了帳。
走出去幾步,她突然頓住,側眸看他:“彤冊有載,你最後臨幸雲佩宮是臘月初一。”
走在前的拓跋濬同愣住步子,未回首,只是點了點頭做回應。
殿門一啟,尚書檯大臣忙著行禮,拓跋濬予他們免禮後便隨眾人去了西殿議事房。
夜幕沉沉下,馮善伊凝著一行人背影,只垂下眸,噎住的話又吞了回去。
臘月初一,拓跋濬醉酒,宿在宣政後殿,是崇之喚了自己前去照應。轉日酒醉疲身難起,也是第一次廢朝不去。
胡笳漢歌 025 誰的孩子
025 誰的孩子
常太后於御花園召集后妃同樂,眾人皆圍繞池塘賞得落花浮紅,春江一瀉。
有孕的乙夫人如今似眾星捧月般,被兩側宮妃團團簇起問東問西。眾妃眼中有歆羨,更有嫉妒,好在表面都是一派和睦融融。只人賤位卑的李嫿妹環抱著皇子弘遠遠地坐在廊子裡,孤影孑身盡顯落寞。
馮善伊與眾人更遠,隔著半座潭池,立在水橋中,予內侍府的公公吩咐著。
園口守廊的小公公喚了一聲:“四王爺瞧樂來了。”
園中女人忙轉眼看去廊口方下了朝便大步而來的四王爺。論說老王爺和常太后的舊情是宮中人閒來說叨的八卦事,常太后年輕時聰穎靈慧,又是舊東宮中最嫵媚動人的丫鬟,四王爺年輕少時便是一眼由兄長宮裡看中了這常氏,幾番想要求過去。當時的太子,拓跋濬的父親,曾以爽朗應下,只事情傳了太武帝耳中,太武帝嫌棄常氏娘娘廟的卑微出身,且又排斥異族氐人,才不準太子放人。這一段姻緣於是便錯過了。之後太子將常氏打發了自己的家臣,才斷了老王爺的痴心。常氏於那家臣做了三年妾,生一女不久,舊主太子妃鬱久閭氏有孕,欽點了常氏為乳孃,常氏才又回了東宮,至那以後便再未離開皇世孫拓跋濬半步。而那太子的家臣便是馮善伊的父親馮朗,常氏所生一女即是馮希希,當今的李申。
馮希希當年受罪入獄,常氏以命求於鬱久閭氏,總算保全希希性命。只是鬱久閭氏為掩飾自己的私密,對外宣詔馮希希斃於刑牢。
馮善伊垂下頭,予身側公公又添上幾言吩咐。
“這不聽說御花園熱鬧,我領著小孫兒見見世面。”四王爺的聲音漫過蔥蔥草木而來。他手邊牽了個四五歲的小娃,粉雕玉琢,小紫袍裹得嚴嚴實實,足像圓圓的一隻球隨著四王爺滾了而來。
“綠荷姑姑,你也在啊。”一聲稚嫩清脆正從那小人口中脫出。
“怎是姑姑呢,要叫姑奶奶。”四王爺扯著小娃領角笑彎眉眼指正。
“我、我不認識你。”由宮人簇擁之中的綠荷稍退了半步,目中團團驚慌,一時躲避著常太后狐疑的視線,轉過臉背過身,兩袖之間握得格外緊。
那小人幾乎是撲了上去,鼻涕眼淚頓時蹭在綠荷裙間:“綠荷姑姑,你不認識小雹子了嗎?”
水橋廊上,馮善伊背對的身影一僵,言中話語打斷。長衫任冷風掃了一掃,幽幽轉過身,目光越過滿壇爭豔芳菲,綠水清池白鷺正飛。
“娘娘。啟元殿宮紗配得如何顏色?”身後公公聲音低了下去。
怔步於前,馮善伊繞出石橋,只遠遠望著。
綠荷將身前小雹子的臉捧了起仔細端詳,捏著他的小臉蛋,緊張焦慮道:“你這小兒如何亂認。我從未見過什麼小包子小粽子。”
小雹子略低下頭,眼中盛滿淚,摳著手指哀哀念:“是天上落下來的雹子,不是吃的包子。”
“好孫兒過來。”四王爺揚手一抬,攬過小人,“快別把你姑奶奶嚇著了。”
一側端著花茶凝神看了許久的常太后悠然笑著,素手向小雹子揮了揮,抬眸問予四王爺:“怎麼沒聽說你添了孫兒?”
“我和惠裕那老東西下棋,連這小東西一併輸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