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真是個好人啊,做了兩天肉,此後給她變著法子做湯做菜吃,說光吃肉對身體不好,還歉意地解釋這兒的新鮮食物太貴了,只能就地取材和買一點佐料。安敘哪可能怪他?人對衣食父母總是充滿了發自內心的敬愛和感激。克里斯為人是唐僧了點,說話是奇怪了點,老露出一張“媽媽好為你擔心”的欲言又止臉,可是老媽子屬性不也是正直騎士角色的萌點所在嗎?他還看不過去安敘晃晃悠悠要戳眼睛的頭髮,用髮帶給她紮了個馬尾,手藝挺好,可惜每次回來都要把它摘掉。
安敘摸了摸袖子裡紮在胳膊上的髮帶,真心誠意地對夢境許願:今後要組隊刷怪的話,請讓我和萬能的克里斯一隊吧!
這會兒的功夫,苦修士隊伍已經走到了學院中心位置。這裡能看見一列列隊伍,高年級還在進入,低年級已經往外走,臉上帶著失落。安敘好奇心越發高漲,她墊著腳尖企圖往裡看,未果,她大概需要站在椅子上才不會被人群吞沒。
苦修士的隊伍排到了高年級生後,安敘等了一會兒,趁一列低年級生隊伍接近時一把抓住了隊尾的學生。小學妹茫然地看著她,看了沒兩秒,擠出一個哭一樣的笑容。
“這是在幹什麼?”她問。
“神神神神神眷……”小學妹哆嗦著說,“去、去摸神像,如如如果發光就是被神眷顧。”
“然後呢?被神眷顧會怎麼樣?”安敘追問。
“神眷啊……就是神眷……”小學妹重複了一遍,好像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她和安敘大眼瞪小眼幾秒鐘,眼淚刷地下來了,抽泣道:“我不知道,你不要吃我……”
你永遠不知道在一個連怪談都沒有的封閉學院裡,一個基於事實的流言能發酵到什麼地步。
嚇哭了小妹妹的安敘尷尬地鬆了手,小學妹飛快地後退兩步,扭頭跑得不見蹤影。
前面的隊伍還是動彈了,苦修士似乎是最後一撥。安敘跟著前面的人走進房間內,覺得這場景有點像體檢,效率倒是挺快。她終於能遠遠望見那些人在做什麼了,他們一個個伸出手,在什麼東西上停留幾秒,沒反應就離開。
其實並非毫無反應,某些人的碰觸能讓神像散發出微光。每到這時,站在神像後面的華服教士就會躬身向對方行禮,另一個人回禮,兩人一起說“讚美光明”。安敘看了一會兒,沒看出什麼意思來。哪怕她讓神像發光,一句讚美光明對她有什麼用呢?她打了個哈欠,剛才吃飽了現在有些犯困,滿心想轉回院子裡睡一覺。
前面的人一個個減少,終於輪到了她。她沒見過華服的教士,他是個胖胖的禿子,小瓜帽剛好能放在他腦袋上的地中海里。教士背後瞪著她的瑪麗嬤嬤倒是老熟人。她懶得看對方一眼,隨意把手放到神像上。
大放光明。
幾乎在安敘碰上神像的那瞬間,整個神像通體放出燦爛的光輝,彷彿突然變成了一隻燈泡。她被刺得閉上了眼睛,下意識縮回了手。同樣被閃光彈襲擊的其他人卻沒閉眼後退,他們一個個眼睛睜得滾圓,生怕閃不瞎似的。
“請您把手放回去!”華服教士聲音發顫地說,“請再試一次!”
安敘疑惑地看了看他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神像。沒人來計較她不尊重的手勢,在她手指下,神像彷彿一隻觸式檯燈,一碰就亮。
“神眷之人……”周圍傳來一片嘶嘶抽氣聲。
安敘不急著問了,她環顧四周,目光停在神色數變的瑪麗嬤嬤臉上。這位教導主任的臉像個調色盤,微表情變化之快好似抽筋,都分不出每個表情是什麼意思。華服教士彷彿剛剛反應過來,繞過桌子走到安敘面前,彎腰施行了全套教士禮。他說:“我以聖安德魯神學院院長保羅。阿克曼的名義……”
“請等一等!”瑪麗嬤嬤驚惶地說,“一定是弄錯了,她是安娜。蘇利文!”
院長保羅愕然眨眼,沒過幾秒就反應了過來,熱情洋溢地說:“亞伯主教沒有看錯!唯有信仰能洗刷罪孽,如此罪人一樣皈依我主,這不正是天主榮光嗎!”
“可她並不虔誠!”瑪麗嬤嬤急道。
“難道神像會有錯嗎?”保羅不快道。
“這……一定是她作弊騙取了主的榮光!”
“沒有人能夠欺騙全知全能的天主!”保羅拍板道。他轉向安敘,一臉和藹地說:“您已放下過去的罪孽,成為了神所眷顧的信徒!從今日起您便是未來的牧羊人,是我們兄弟姐妹中的一員。”
沒等安敘反應過來,他又對旁邊的教士說:“一切規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