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犯了什麼錯兒,不夠是前些日子要製作於大人與宋小姐婚禮所用冠服時,多說了兩句“於大人與宋小姐雖然不是年輕少艾,可到了這個時候成親,也算是天定的緣分”、“於大人是名臣之後、宋小姐乃是將門之女,可真是相配啊”,自家姑姑本就不怎麼美妙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直接把自己打發到了司衣司來做宋小姐成親時的翟冠了。
仔細想想,自己除了多嘴之外,也沒犯什麼事兒啊。自家姑姑突然就生氣,可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就算是最近尚服局的事情太多,百忙之中還要為柏賢妃娘娘製作寬鬆的宮袍便服,姑姑也不必如此易怒吧。。。。。。
金鈴一邊在心裡面嘀咕,一邊繼續擺弄著手裡的金銀絲線。她的手極巧,翟冠上頭的珠翠花朵的底座一個個逐漸成形。
而此時剛從毓德宮回來的金尚服在司衣司的製衣室裡頭仔細端詳著自己近日抽空親做的大紅圓領衫。
這是于冕成親之時要穿的吉服,是自己親自剪裁、一針一線做出來的。只可惜他穿著這衣裳,卻要迎娶他人。
十幾年前的自己,怎麼想都想不到他成親時候的吉服,竟會由自己親自制作吧。不過不管怎麼樣,有一件事情是不會改變的。自己這輩子,終究還是不會與于冕有任何的關係。
于冕和宋家小姐在十二月初的時候成了親。
聽入宮的柏夫人說,這位於夫人不僅將府苑打理地井井有條,且由於從小跟著宋老將軍在邊疆長大,比起京中一般的世家小姐更有眼界、更加大方爽朗,和於大人也頗談得來。
柏夫人言辭間對這位於夫人極為滿意。
“年輕時候的小兒女感情,到了中年、尤其在經歷了動亂之後,恐怕就沒剩下多少懷念了。”柏夫人滿是感慨,“我還以為你舅舅心裡頭還念著那個她,因此才久久不肯成親,現在看來,是我想岔了。”
這世界上哪有完完全全合適、必須在一起的兩個人?兩個人在一起,靠的不僅是彼此之間的感覺,更加是時機。柏夫人想要說卻沒有說的,應該就是這個吧。
“母親既然這麼說,舅舅年輕的時候,定是個痴情之人。”宋小姐似乎很是適應於夫人的身份和生活,皇帝陛下這婚看來賜的來不錯。沒有了擔憂,柏芷就開始胡亂調侃起來。
但是柏夫人這回卻沒有責怪柏芷此言不妥,反倒是怔怔陷入了回憶:“誰說不是呢。。。。。。當初哥哥可真是像撞了邪,誰勸都不聽。。。。。。”
“比起這個。。。。。。”柏芷笑著給柏夫人添上了茶,“我倒是比較好奇孃親為何會嫁給父親大人呢?”
“嗯?”柏夫人看著滿臉興致盎然的柏芷,忍不住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都快是做人孃親的人了,還老是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看見柏夫人少有的害羞和躲閃之情,柏芷更是來了興趣:“其實我一直很好奇,孃親當初嫁給爹爹的時候,外祖父還是朝中肱骨之臣,為何會將孃親許配給父親呢?”婚嫁之事,從來都講究門當戶對。柏大人這錦衣衛的身份,想要迎娶於尚書家的千金小姐,可的確是有些不夠看的。
柏夫人微微低頭,說的很簡單:“你父親日日都派媒婆到於府說媒,且又趕走了其他提親的人,最後父親無法,只得將我許配給了你父親。”
沒想到柏大人當年竟然是這麼死纏爛打才娶到的自家孃親,柏芷臉上掩蓋不住的笑意和促狹:“父親大人可真是有本事!”
不只是因為害羞還是丟臉,柏夫人沒有接話。
相比柏芷在毓德宮內悠閒的小日子,這些日子以來,朱見深在朝堂之上可是受到了不小的壓力。
十二月已至,過了這個月之後,便是成化元年。然而此時後位仍舊空缺,百官們紛紛在朝上提出請陛下速立新後!
朱見深自然鐘意柏芷,可相比柏芷,吳定妃的呼聲要高上許多。甚至也有一些大臣,請立王齊妃為後,雖然人數甚少,可就是沒有人支援柏芷。
這大臣們一再提出,縱使朱見深將這事兒強行壓下,可次數多了,別說那些個固執的大臣了,皇帝陛下心裡頭也開始焦慮起來:
這些個老傢伙,平日裡商討政事的時候總是多有閃躲,生怕一言不慎,就丟了自己頭上的烏紗帽;但是一提到立後這件事情,反倒是比自己這個當事人還要著急許多,甚至還一再拿□□的敕令出來壓著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讓自己立芷兒為後!
這日照例就是一通議論,下朝之後,皇帝陛下剛回到乾清宮,還未換下上朝之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