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立了正確的指導思想,使軍隊各項工作迅速擺脫了“文革”的桎梏。他旗幟鮮明的政治態度和大刀闊斧的作風,使許多同志在“文革”積重難返的彷徨和消沉中,看到了軍隊的希望。在撥亂反正的思想解放的大潮中,解放軍又一次走在全國的前面。軍隊就需要這樣的鐵腕人物,我為父親識人的眼光和舉薦的真誠感到欣慰。
遺憾的是,羅瑞卿在這個重要位置上發揮作用的時間太短了。對好強的羅瑞卿來說,殘腿似乎是他最大的心病。大約1978年初夏,羅瑞卿告訴父親要去德國治腿。父親勸過他,算了吧,在國外有諸多不便,還是把醫生請到國內來。可羅說,要光安個假肢呢?看來他是主意已定。後來,父親率軍事代表團去歐洲訪問,回到北京就接到羅瑞卿從烏魯木齊打來的電話。父親怎麼也沒想到,這個電話竟是他和羅瑞卿的永訣。幾天後,羅在德國動手術時去世的訊息傳來。
羅瑞卿受盡磨難,苦盡甘來,不想走得竟如此匆匆。父親寫道:“前驅辭世留重任,後繼安知畏風波?”他似乎在問誰。大業方興,他心痛的不僅是失去了戰友,也為了這支軍隊。當然,沒有誰是不可替代的,但亂世安邦,要選出一個有膽有識、敢頂風上的領導人又談何容易?楊勇那裡送來羅的訃告草本,父親修改後作急件送出。他按了電鈴,警衛人員離崗,他拄著柺杖去找,剛下過雨,地上又有青苔,一跤摔下去,右手撐地——骨折。正巧約來治腿的一個民間大夫到了,說,別動,馬上對上,以後就好長了。行嗎?對這個祖傳的技術,在場的工作人員都面面相覷。父親無力地靠在椅子上,半閉著眼睛,把耷拉著的手伸出說:“那你就試試吧。”真是惡治!隨著斷折的手臂被用力的拉抻,父親眉頭上豆大的汗珠剎那間就像下雨似的淌下來……幸虧301的醫生趕到了,看著就喊,你們他媽的是要把首長搞出心髒病啊!嚇得大家都面如土色。父親說:“算了吧,是我同意的。”
羅追悼會後,鄧小平順道來301醫院看望父親,我問都說了些什麼?父親回答:“四個字,‘無妄之災’!”
關於推辭軍委秘書長這件事,直到上世紀90年代,我為這本書準備素材,又問起父親當初的想法。父親回答說:“軍委秘書長,是我一生中最甘心情願辭掉的一個職務。”
他內心深埋的秘密是什麼呢?
“我67歲了,再給我3年時間,我一定要把這個東西打到太平洋上去。”
“這個東西,你們叫它殺手鐧也好,叫它核王牌也好,我是叫它打狗棍。有了它,任何人就奈何不了我們了。到那時,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起初,他並不太願意接手國防科研這項工作。按1955年軍銜評定,上將是戰役指揮的最高階別,是實現戰略計劃的主要執行者。在人民解放軍上將一級中,父親的文化素養是人所公認的。其實他本人的學歷並不高,但他當過教員,辦過夜校,在共青團工作期間領導過宣傳、文化工作,撰寫過大量的文章,還有過文藝作品。建國初期,組建海軍,組織三軍聯合作戰,又在蘇聯呆過,都使他在這方面具備了更多的優勢。於是,點將就點到了他。他說:“要我來搞現代化,我不懂,相比之下,部隊工作要輕車熟路得多。但既然是組織託付的,幹了,就一定要幹好,要幹出個樣子來,要不,就不要幹。”
20年了。從最初協助聶老總、賀老總,以後又是羅瑞卿總長,在第一線負責國防科技、國防工業和軍隊武器裝備的具體組織和實施工作,到現在全面統領這支大軍,他在這條路上,已經走得太遠太遠了。這次選擇,他自己也沒有料到,在這條路上,他將再走10年。
但國防科技事業再宏偉,與主持全軍工作相比,畢竟只是個區域性。對於父親放棄擔任軍委秘書長一職,圈內的友人們提起來都頗有微詞。
人們對往事記憶猶新。在鄧小平1975年的整頓中,有四個人令國人矚目,他們是胡耀邦、萬里、周榮鑫和我的父親張愛萍。
除周榮鑫被“四人幫”整死外,1978年5月,胡耀邦在黨校組織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討論,率先向凡是派發起了進攻,成為後來改革開放的思想先導。
1977年11月,萬里在安徽搞了“小崗村聯產承包責任制”試點,直到1982年,中國農村80%實行了包產到戶,長達25年的人民公社體制土崩瓦解。
也是這個時間,1977年9月18日,父親提出了在兩彈一星事業上的三項標誌性突破。這就是上面說的1980年實現洲際導彈全程飛行,具備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