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上去,所以,只好紮在原來的地方。周鳳也聽說過有人因為打針扎錯了地方而造成坐骨神經痛的事情,所以,也就不再責怪袁之慶了,只是苦了曉鳳了。誰知這個小東西不但不讓周鳳責怪袁之慶,還衝出來一句話:“爸爸是我的救命恩人。”一問,才知道是那位醫生阿姨說的,醫生阿姨還說了,幸虧袁之慶及時送她去打針了,否則,高燒時間長了會出危險的。曉鳳還告訴周鳳過溪的時候,是爸爸把她舉過頭頂鳧水過去的,還問周鳳:“難道這不是救命恩人嗎?”弄得周鳳也笑了。袁之慶把她抱在懷裡說:“我是你爸爸,做這些都是應該的,可不是什麼救命恩人。”從那次以後,曉鳳對袁之慶更加依戀了。周鳳還記得有一次,她帶著曉鳳出去,碰到一個同事,她只是隨口講了一句:“這小丫頭笑起來挺像之慶的。”誰知後來只要有人說:“來,讓我看看,長得像誰?”她就馬上裂開嘴笑了,人家只要說她像父親,她就高興得什麼似的。
唉,這對父女啊。周鳳看著相擁而眠的父女倆,突然心裡一陣心酸,一股莫名的悲切無緣無故地從心底升起,不知怎的,淚水也無緣無故地流下來了;她嘆了口氣;轉了個身。前面陳大娘不知什麼時候也停止了哭泣,周鳳覺得自己有點想睡了,她閉上了眼睛,果然迷迷糊糊地,睡意好象慢慢地襲來了。周鳳正要睡著,突然一陣悲切的叫聲驚醒了她,袁之慶也醒了,是前屋陳大爺的聲音。
“哎喲,他娘哎,你這是幹啥呀?有什麼事可以慢慢說的呀,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接著是一陣強壓著不敢出聲的哭泣。
“不好,出事了!”袁之慶一骨碌爬了起來,衝了出去。
周鳳連忙摟住曉鳳,用被角捂住了她的耳朵,她自己一動也不敢動,坐在床上瑟瑟發著抖。深秋的涼意向她襲來,她抱起了曉鳳,把她摟抱在胸前,這樣,她覺得不冷一些了。
過了不知多久,袁之慶回來了。
周鳳:“怎麼樣了?”
袁之慶:“陳大娘自殺了?”
周鳳:“真的?”
袁之慶:“用褲帶吊在床槓上吊死的。”
周鳳:“沒救了?”
袁之慶:“都冰冷了。”
周鳳:“那現在咋辦?去通知他們子女了嗎?”
袁之慶:“通知個啥?來挨抖啊?”
周鳳:“那咋辦呢?”
袁之慶:“叫了幾個親房處理這件事了,他們都是貧農,不會拿他們怎樣的。”
周鳳:“那你呢?”
袁之慶:“我總應該去幫幫忙吧?”說完,他看著周鳳,看她的反應。
周鳳:“你還是別去吧,免得互相連累了。”
自吳蠟他們成立戰鬥兵團以來,周鳳就一直勸告袁之慶不要介入他們的事情,一來,她知道自己出身不好,好事情是輪不到自己的,二來,她對吳蠟的心計和為人信不過。她不便和袁之慶講得過多,但是,她總是對他說:“風頭黴頭兩隔壁。”後來的許多事實也證明了周鳳的擔心不無理由,所以袁之慶還是比較相信周鳳的話的。現在,周鳳又阻止他了,去不去呢?
袁之慶:“可是,陳大娘——”
周鳳知道他的意思,平日陳大娘對周鳳就像親閨女一樣,這個時候不去幫忙料理後事,而明哲保身的話,顯得有點悖於常理,自己也於心不忍。
周鳳:“你自己看吧,就是去,也往後退一點,別什麼事都衝在頭裡。”
袁之慶答應了。兩人躺下睡覺。
袁之慶不一會兒就睡著了。周鳳就再也睡不著了。
第二天一早,周鳳趁著別人還沒有起床,早早地來到了陳大爺家,這時只有陳大爺一個人在守靈,陳大爺見到周鳳,只叫了聲“孩子。”就哽咽著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周鳳來到陳大娘躺著的門板前:“大娘,周鳳送你來了!”說完,忍不住痛哭失聲。站在大娘跟前,一股濃濃的親情從周鳳心底升起,她想起自己背井離鄉,隻身來到了這個窮鄉僻壤,她與陳大娘無親無故,可是大娘平時時時處處呵護著她,讓她在人生的最低谷處,體會到了世間最難得的人間真情,讓她在逆境中看到光明,在困境中勇氣倍增,也讓她對生命、對生活有了信心。最近以來,周鳳因為自己出身不好,怕給陳大娘添亂,都不敢去找陳大娘,陳大娘也怕自己連累周鳳,不讓周鳳來找她,甚至連曉鳳來玩,陳大娘都叫她回去。可是想不到現在連一句告別的話都沒有,陳大娘和她就從此陰陽隔路了,想要拉拉家常也只能在夢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