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放低了聲音:“想向你彙報一下這段時間黑五類改造教育的情況,你看……”
吳蠟:“這樣吧,你現在就過來,一起吃午飯。”
林新:“好嘞。”
瑞芳家小店後面的房間裡。
林新洋洋自地:“……自從那次我狠狠地揍了他一頓以後;那小子老實多了。”
吳蠟:“對;就是不能便宜了那個小子,要不,他還以為你是好戶頭呢!不過,這個袁之慶還在一天,就一天斷不了周鳳的念向……”
林新:“哥,你放心,你得容我慢慢來。前一段我看你把頭都鑽進宣傳隊去了。我以為你都把這兩個人都忘了,我也就放鬆了。”
吳蠟臉一沉:“怎麼叫‘頭都鑽進去’啦?啊!你愛乾乾,不愛幹,我換人!”
林新:“哎哎哎,吳蠟哥,別生氣,別生氣!我是看你今天高興,跟你開個玩笑罷了。”
吳蠟還是繃著臉:“這種玩笑可以亂開嗎?開慣了,人前人後都亂說!”
林新:“吳蠟哥,你看我現在還會亂說嗎?”
吳蠟:“你這個木魚腦袋啊,不常常敲敲你,你就忘乎所以了。”
林新:“對對對,哥說得對,我以後不開玩笑了。”其實,林新一接到吳蠟的電話電話,就知道吳蠟想起袁之慶來了,所以,他馬上隨口說自己找過他了。在剛才來的路上,他已經想好了如何“彙報”了。
林新:“那個袁之慶,我現在把他獨自一個人關著,免得他跟人串聯。”
吳蠟:“對。”
林新:“吳蠟哥,我這是在等你指示呢,只要你發個話,我就好動手了。”
吳蠟:“你這是什麼話呢?你們公社的反革命分子,怎麼處置自有你們決定,我現在是縣造聯總部的副司令,怎麼好插手你們的事呢?”
林新:“對,對,我們自己會處理的,會處理的。你放心。”
吳蠟:“說話做事放點腦子,都要等別人點一點,你才拜一拜,人家畫個圈,你就站個圈,碰到緊急事情咋辦?”
林新:“吳蠟哥,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辦好,再不會像上次那樣了!”
吳蠟長嘆一聲:“唉,吳茗和柳貴都走了,其實,我也真想弄個自己人放在身邊啊。”
林新:“吳蠟哥,你放心,這次我一定把這件事辦得清清爽爽,到時候你看,我到你身邊來行不行?”
吳蠟:“好了,再說吧,來,幹了!”
林新:“我早想好了,今天我回去後,準備把他一個人移到樓梯口原來那個柴間裡,那裡緊挨著廁所,讓它們去臭味相投吧!”
“哈哈哈哈!”兩人猙獰大笑。
袁之慶被關到溪北公社造反司令部好長時間了,起先和他關在一起的是一個姓袁的“逃亡地主”,算起來也是袁之慶的一個本家叔叔了。他是從省城被遣送回來的,說他是“逃亡地主”,其實他本人是一個學者,只是他出身地主罷了。還有一個是姓陳的右派,祖籍也在溪北公社,所以,也被送回了老家,下放改造。這三個人關在一起,倒也不會無聊,彼此互相談得投機,甚至還很有點相見恨晚的感慨呢!雖說是被關在“牛棚”裡,但是,他們倒反而有一種得其所哉的滿足。
袁之慶還清楚地記得有一天周鳳來看望袁之慶,送來幾樣菜,居然還帶來了一壺酒。
袁之慶:“怎麼進來的?”
周鳳:“陳武值班。”
袁之慶:“今天怎麼想起來送酒來啦?”
周鳳:“問得好,你猜猜?”
袁之慶想了半天,搖搖頭:“猜不著。”
周鳳:“今天是你生日!你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袁之慶:“哦,怪不得,那可要謝謝你了!來,老袁,老陳,喝酒。我請客!”
老袁:“好,讓我們為你的生日干杯!”
老陳:“對,壺底乾坤大,杯中日月長,讓我們忘掉眼前的不平,一醉方休吧!”
老袁感慨地大發詩興:“對,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說完,顧自把一杯酒倒進了嘴裡:“嘖,嘖,好酒啊!”
老陳也一飲而盡:“好,與爾同銷萬古愁啊!”
袁之慶:“還真黃蓮樹下彈起琴來了?”
老袁:“嗨,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麼。”
袁之慶回頭一看,周鳳不知什麼時候走了。三杯酒下肚,老袁來了興致,引經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