洩,見張珍落淚哭叫,唐紹便張手用力將他抱住,頓時淚落得也更急了。
張珍哭著,忽地想到懷真,不由又哭起來,竟道:“可憐懷真妹妹還不知情的,這可怎麼辦好?”
唐紹竭力隱忍心中痛意,舉起拳頭在張珍背上捶了兩下,才將他放開,道:“我要去太子府了,大元寶……就此別過。”說著,便咬牙翻身上馬,打馬自去了。
張珍煢煢獨立,站在原地,望著唐紹遠去,便放聲大哭起來。
周遭的行人見他如此,不知端地,都圍著看,有見他哭的著實傷心的,雖不知緣故,未免不忍,便上來勸慰。
這一會兒的京內,人仰馬翻,且不說唐紹前去太子府,只說在九城畿防司,有一匹馬急匆匆地剎住勢頭,馬上的人翻身下來,飛也似的衝向裡頭。
那門口的侍衛們見了來人,也不敢攔,那人一路風一般捲了入內,卻見內室之中,凌景深坐在桌邊上,正在淡淡靜靜地喝茶,波瀾不驚,彷彿天下太平無事。
來人一步上前,望著凌景深道:“哥哥,你如何還在這兒……你可聽說了……長平州來的訊息?”
凌景深握著那白玉杯,裡頭的新茶清綠,嫋嫋水汽氤氳而上,聞言回頭,氣定神閒地笑說:“你難得來我這裡一趟,如何一來,就這樣失驚打怪的?”
原來這來者,正是凌絕。
聞聽此言,凌絕擰眉說道:“哥哥到底知不知道呢?我才在路上得了信,不敢怠慢,只來問你……你的訊息是最靈通的,他們說唐三爺已經、已經……連那遺、遺……跟遺物都找到了,可知這……是不是真?”
凌景深眉頭也不皺一下,淡淡笑道:“假的。難為你竟當件天大的事似的過來問我,豈不可笑。”
凌絕一路而來,心都是懸在嗓子眼裡的,也呼吸都覺得艱澀了幾分,如今見凌景深這樣,才略緩了口氣,忙含驚帶喜地問道:“果然是假的?”
凌景深點了點頭,打量了凌絕一會,竟又笑起來,道:“小絕,我竟不知你對他這般上心的……本來……還以為你恨不得他死的呢。”
凌絕聽了,臉色一變,負手轉身,道:“我若這樣想,只怕也算不得是鼠目寸光氣量狹窄,倒是個不知輕重卑劣不堪之人了!”
凌絕說到這裡,一嘆道:“ 何況縱然他死了,於我又有什麼好處……他果然沒事就罷了,不然真真兒的算是玉山傾頹、國士淪亡,而且……懷真她……”
凌絕說到這裡,便說不下去,咬了咬唇,哼道:“罷了,就當我從未問過這句便是。想來也對……唐三爺那樣的人物,怎麼會忽然就……我其實也是不信的,只怕長平州那邊的訊息有誤。”
凌景深笑嘻嘻道:“正是的。自然是他們弄錯了,他本就是個無所不能的人,先前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哪裡就會耽擱在新羅那彈丸之地呢?”
凌絕展顏一笑,道:“多虧我來問問哥哥,不然也跟他們似的,沒頭的蒼蠅亂撞一氣。”
凌景深道:“還是小絕聰明,知道來問我。”
凌絕因得了實落訊息,便不再耽擱,對景深告辭之後,出了軍邸,翻身上馬。
正欲回翰林院,誰知馬兒行了十數步,凌絕心中一震,便拉住韁繩。他細想方才凌景深的舉止,一言一行,舉手投足……雖然無可挑剔,但總覺得透出一股子說不出的違和奇異之感。
到底是兄弟連心,凌絕蹙眉思忖,心中轉念,當下撥轉馬頭,重回軍府。
復又重進內堂,誰知才一腳進門,忽地倒吸一口冷氣,卻見原本齊整妥帖的堂中,此刻竟一片狼藉,面目全非,那茶杯碗盞、梅瓶、薰爐甚至筆墨紙硯等物,盡數粉碎,沒有一樣是好好地,連那桌椅板凳,也都橫七豎八,碎的不成個樣子,就連堂上掛著的匾額都未得幸免。
凌絕睜大雙眸看著這場景,半晌反應不過來,張口喚了聲:“哥哥!”卻無人答應。
凌絕握緊雙手,竭力鎮定,屏住呼吸邁步入內,終於看見在那倒裂的檀木桌背後,——凌景深坐在牆根,仰頭靠在牆壁上,臉色仍是雪白,只有一絲血痕,順著嘴角蜿蜒流下。
凌絕生生地嚥了口氣,只顧盯著凌景深,竟不能言語。
凌景深靠牆坐著,一動不動,玉雕似的臉容,唇邊卻帶著一絲鮮明的血,竟有些不辨生死之感。
半天,凌景深察覺動靜,才慢慢睜開眼睛,原本漆黑幽寒的雙眸裡,竟泛著一層薄薄的水光。
眼珠轉動,見是凌絕,凌景深恍惚片刻,才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