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並沒有親來泰州主事,所以應蘭風仍是沒有修成水渠,只是任滿便離開了。
但這並不是完結。
就在應蘭風離開泰州後半年多,泰州忽然連日下雨,最後竟成澇災。
在一個風大雨急的夜晚,湮翠湖的水一湧而出,將泰州十幾個鎮子淹了有一大半,死傷無數。
這件事並沒有跟應蘭風扯上關係,因為應蘭風早就調離。
除此之外,當時沒有人想到去年才大旱的泰州今年竟能澇災,更沒有人想到要去修什麼水渠,雖說當時的縣官被革職,但絕大多數人只以為此乃天災罷了。
也正是因為應蘭風修了水渠,在今年秋季即將來到的澇災之中,湮翠湖的水被四通八達的水渠疏通開去,雖然發生澇災,卻並沒有形成大規模的洪水氾濫,更不曾有人命死傷。
這些事情,應懷真自然不知,也無從知曉。
她雖然重生,懂得了細心留意,但卻仍是天地之間蒼茫眾生中的一員,懵懵懂懂地,不知將來究竟會發生什麼,也不知自己所做的一點一滴,在無意之中,會改變了什麼。
然而……或許……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比如張珍的腿,比如湮翠湖。
應蘭風站在正幹活的百姓中間,指點著該從何處下手,一邊跟旁邊的耆老和有經驗的水工研究著河流的走向,水渠的安排。
周圍的百姓抬石的抬石,挖土的挖土,熱火朝天,有人竟唱起當地的歌子,引起一片應和之聲,及暄騰的笑,歌聲同笑聲四散開去,飄飄蕩蕩漾出極遠。
笑聲隨風而行,在樹蔭上盤旋搖曳。
而就在遠處山邊那如傘的樹蔭底下,一塊兒大青石上,有一人頭戴氈笠,席地而坐,他舉手在雪色的白紙上落筆,墨色暈染,幾筆便勾勒出一個風骨凜然的人物,活靈活現,栩栩如生,形神俱佳,正跟遠處的應蘭風如出一轍。
而落筆者端詳片刻,輕輕笑道:“真真是看不出,這人竟是應家的子弟?不錯,不錯!”
墨色的落筆逐漸擴大,從應蘭風身邊一直延伸出去,漸漸地有了芸芸百姓,有了層巒飛瀑,有了松濤泉石……再一筆揮灑出去,是豁然開朗的雲天,壯麗連綿的大好河山,以及身處其中,肩負風流傲骨的絕色人物。
水渠修成後半個月,京內吏部來人:命泰州知縣應蘭風即刻上京述職。
☆、第 31 章
應蘭風看過來人所帶的公函,上寫著讓他即刻動身帶家眷進京聽調,泰州縣的一概事務暫時交給主簿處置,不日朝廷將另派縣官前來接替,且限他在月底之前務必趕到。
那吏部來的人又作揖道:“先恭喜應大人了?回到京中,府內恐怕也該極歡喜的了?”
應蘭風只得笑道:“哪裡哪裡,上差一路前來辛苦了,請喝杯茶歇息歇息再去。”
那人便略坐了一坐,又說了許多好聽的言語,叮囑他趕緊安排各色事務,及早啟程,便先回京覆命去了。
這訊息很快地就傳了出去,一時之間各個鎮村都知道了,百姓們雖然極為不捨,然而想到應蘭風回京多半該是升遷的,便都也替他高興,獨獨有一人不僅很不高興,而且十分難過。
張珍從父母口中聽聞應蘭風要帶家眷回京,立刻就跑到了縣衙,見了應懷真便叫嚷說:“要去我也去!”
應懷真見他來的匆忙,又是沒頭沒腦嚷了這句,卻也猜到是為了什麼,一時竟也無話。
張珍捉著她的手,道:“你怎麼不說話?要不我跟著你們一起,不然你就留下好不好?”
應懷真道:“大元寶,你又胡鬧了。”抽開手走到一邊去,坐了發呆。
張珍著急,忙到她身旁肩並肩地坐了,眼巴巴地看著應懷真,說道:“我並沒有胡說,我早就說過了要跟你一塊兒的……上回佩大哥在的時候,也還邀我去京內玩耍,你忘了?”
應懷真道:“我當然記得,可是……”
張珍急道:“又可是什麼?不然……我們家原本也在京城住的,我多央求一下我爹,讓他再搬回去,好歹我們在一起。”
應懷真聽他委實急得不成樣子了,她心裡卻十分難受,便道:“你別嚷,讓我靜一靜。”
張珍張了張口,又不敢違揹她,只好強忍著,目不轉睛地瞅著應懷真。
應懷真出了一會兒神,轉頭看著張珍,道:“你腿上留下的疤可輕些了?”
張珍沒想到她問的居然是這個,一愣便回答:“有的輕了,有的還在,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