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位降到了零以下。透過標尺望去,碼頭停泊著無數中外輪船,囤船上無數坐等輪船開通的旅客,那片大荒灘上,又一次堆滿各種貨物,其中最顯眼的是穀米。又有大量鐵路器材,上面標明“成渝鐵路”字樣,是交與民生公司承運的。
寶錠彙報:“向來江水落到零度,中外公司輪船均需停航。”
盧作孚說:“民生公司如也一樣停航了,不但揚子江上游三個月以上斷絕了交通,公司亦將三個月以上斷絕了收入。”
宋二哥十分著急地說:“三個月!大家怕都餓死了!”
盧作孚道:“四川早有人餓死在你我前面了。”
寶錠說著:“救災穀米,哪裡運得進去?”
宋二哥接話:“要是另外還有條路,就好了。”
“路?鐵路沒修成,自古四川出口,就這一條黃金水路,民生的船,卻堵在家門口。”盧作孚看著枯竭的江水說著:“這是何等可怕的問題啊!”
寶錠悄悄對宋二哥說:“我還是頭一回聽他說——可怕。”
盧作孚聽見了此話,喃喃地問:“我說可怕了?”
寶錠答:“自己剛說的。”
盧作孚重複道:“可怕。”
寶錠接茬:“又說了。”
盧作孚嘆道:“可怕就可怕在我說可怕!我這腦瓜裡的思路,好像眼前這水路一樣,突然枯竭了,堵死了。”
在童年好友面前,盧作孚拼命搖頭,又帶了些孩子氣。
寶錠窮作樂,欲逗盧作孚開心,揚起拳頭道:“要不要我寶錠一錠子幫你打通?”
盧作孚犟著脖子說:“打。”
寶錠突然笑開說:“魁先哥,你這腦瓜,寶錠打不通。寶錠找個人來,包你打通!”
“誰?”
“川江醉眼!”
盧作孚好奇地問道:“川江醉眼?”
宋二哥興奮地說:“宜昌以上,萬縣以下,走船的——楚幫舵把子大爺!川江險灘一百五十八,他把那雙醉眼閉起,也敢闖!就是脾氣犟。”
盧作孚忙問:“醉眼有何志趣?”
宋二哥答:“志趣不知,愛酒如命!”
是夜,月光如水,江上風清。
宜昌荒灘邊,一葉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