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湊到視窗,向樓下的停車場張望著。這時,一輛老式帕拉丁SUV剛好開進分局大院。高亮的表情一鬆,嘴裡自語道:“老東西,你可算來了。”
他撩起外套,從後腰處抽出一個透明資料夾,又在會議室門口站了一會兒,推門進去。
馬健見他進來,視線首先落在他手裡的資料夾上。高亮卻沒有立刻交給他,而是把資料夾開啟,將裡面的資料攤開在桌面上。
“馬局久等了。”他指著那些紙張,“這是林國棟的戶籍證明,這是他的出院證明……”
馬健耐著性子聽了一會兒,嘴裡嗯啊地敷衍著。好不容易等他說完,馬健飛快地將資料收攏起來,塞進資料夾裡。
“謝了小高,你跟小段說一聲,我先走了。”馬健把資料夾塞進腋下,想了想,又囑咐道,“這件事別讓其他人知道,畢竟是私人事務,好吧?”
高亮連連答應,眼角不停地瞄向會議室的門口。
馬健拍拍他的肩膀,起身向門口走去。剛拉開門,就和一個急匆匆進來的人撞了個面對面。
來人喘著粗氣,似乎是一路小跑著過來。馬健看著那張蒼白、浮腫、滿是汗水的臉,頓時愣住了。
“成子?”
杜成抬起袖子擦汗,疲態盡顯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馬局,好久不見。”
“是啊。今天路過局裡,就上來看看。”馬健迅速恢復了常態,“聽說你病了,嚴重嗎?”
“肝癌,晚期。”杜成只是簡短作答,沒有去看馬健驟然訝異的表情,“難得來一趟,坐下聊聊吧。”
他拉過一把椅子,自顧自坐下,拿出煙盒放在桌面上。
馬健沒動,而是皺起眉頭看著他,輕聲問道:“什麼時候發現的?做手術了沒有?”
在那一瞬間,杜成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發自內心的關切。這種眼神,已經二十三年不曾有過。那些勢如水火的日子,彷彿被一個噩耗輕易原諒了。
你們可以同情我的人之將死,我不能無視當年的蔽日遮天。
杜成垂下眼皮,指指面前的椅子:“坐啊,馬局。”
“不了,我還有事。”馬健勉強笑了一下,“成子,你多保重身體。我能幫得上忙的,你儘管開口。”
為什麼這聲問候不能來自從始至終的兄弟,為什麼我們要在彼此仇視中度過人生最美好的時光?
杜成緊緊地閉了一下眼睛,旋即睜開。
“還是聊聊吧—馬局,我們談談。”
馬健沉默了幾秒鐘,再開口時,語氣已經變得硬冷。
“談什麼?”
這種語氣讓杜成的心裡莫名地放鬆下來。他指指馬健腋下的資料夾:“談談他。”
“哦?”
“你今天不是路過。”杜成抽出一支菸點燃,“你是來找一個叫林國棟的人的資料。”
馬健立刻轉身望向高亮。後者面色尷尬,說了句“你們聊”就拉開門溜走了。
會議室裡只剩下杜成和馬健兩人。馬健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私事。這個林國棟欠了我一個親戚十幾萬塊錢,現在人找不到了……”
“馬健!”杜成打斷他的話,“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你老實告訴我,駱少華對你說了什麼?”
聽到駱少華的名字,馬健的身體一晃。隨即,他的五官就扭曲在一起。
“你他媽的跟蹤我?!”
“我是跟蹤了,但我不是跟蹤你,而是駱少華。”杜成站起身,直視著馬健的眼睛,“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對不對?他知道林國棟就是兇手,對不對?”
“你他媽是狗嗎?”馬健咆哮起來,“這麼多年還咬住我不放!”
突然,會議室的門被推開,段洪慶走了進來,看見對峙的兩人,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馬局……老杜,”他看看馬健,又看看杜成,“你們這是……”
“你們怎麼查出來的?1992年的時候,你們就知道許明良是被冤枉的,對吧?”杜成看也不看段洪慶,向馬健一步步逼近,“誰決定把林國棟送進精神病院的,是你還是駱少華?”
“我什麼都不知道!”馬健咬著牙,臉頰的肌肉凸起來,他瞪了段洪慶一眼,轉身欲走,“我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
杜成一把拽住馬健的衣袖:“你們當時為什麼不說出來?怕擔責任,還是怕你他媽的當不了副局長?”
段洪慶上前拉住杜成:“老杜,你冷靜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