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被下,他穿著的白色寢衣肩膀以上都露著(這男人似不怕冷了),烏黑的長髮披散在玉枕上,有些凌亂的鋪在兩側。光線雖然有些昏暗,但他五官卻很是分明,幽深黑眸如流轉著霜華之氣,靜靜瞧著她。蕭襲月忽然覺得,這男人竟有著一種冰雪般美麗。看起來冷得可怕,但若你給出自己的溫暖,他便給你水一般的體貼、溫柔。
“想你怎地這般俊,讓人看著好沒安全感,你瞧這平京城裡,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鑽你窩裡來。”蕭襲月朝秦譽懷裡窩了窩。
“這窩已經被你佔領了,你還怕什麼?”
“……萬一你要是哪天把我看膩了呢,想換個人來佔窩呢?我總會老啊,哪能一直是年輕姑娘。”
“誰告訴你,我會一直喜歡年輕姑娘的?老的老子也喜歡!”
雖知道他說的是哄她的好話,但蕭襲月還是忍不住心裡頭摸了層蜜兒。“怎地今天放下身段說好話了?你昨個兒個忙裡忙外就半夜沒睡,今日又是忙一天,當是累了吧。”
他笑了一聲。“愛妃心中惆悵,孤王哪裡有心睡眠?”
都一樣是肉,怎地這男人身上的肉長得這般硬邦邦的?好生結實。蕭襲月暗暗感慨了一句,從秦譽懷裡鑽出腦袋來,仰起臉:“陳太后恐怕用不了兩個月便要宮變,而今我們兵力還不足以完全抵擋,不知能否從這激流中生存下來。雖然數月前,我從在秦越手中得知了陳太后的一把柄,但是卻被一撥人阻撓,找不到證據,只怕我們硬碰硬是難以討得了好……”
順了順她的頭髮,秦譽聲音很輕,輕得磁性低啞。“不怕,萬事有我。”他頓了頓,又道:“你要相信你的男人,這世界上,除了你,沒有什麼能難得倒我。只要你還在,孩子還在,我就不會倒下。”
他就算米分身碎骨,也要為她們母子三人創造出一個新天地,幸福快樂的生活。
“我沒有不相信你,只是,假如,我是說假如,有一天你當了皇帝,我會不會……”
“不會!”他斬釘截鐵,眼睛裡噴出些許的怒火星子,盯著她略受驚嚇的眼睛。“你將我秦譽想成了什麼人?我不是他,我不會……”此生他為她而來。不會負她,更不會喜新厭舊。
從前,蕭襲月吃了那麼多年的苦,最後只換來死無全屍的下場。這是她心中的陰影,他明白。
其實,蕭襲月而今已經淡然許多。“只是,我母親和外祖母都是入了賤籍的奴婢,我只怕,等你君臨天下的那一日,我也無論如何也做不了你的妻。白承業帶進咱們手下的大臣,雖然都很厲害,但個個都是重禮教綱常之輩,他們豈會讓我這樣一個出生卑微的女子,做你的皇后……”
他一把捂住她的唇,不讓她再說下去。蕭襲月見他眸子染上怒氣。
“只要有我秦譽一日,我便不會讓任何一個人說你身世如何!哪怕是你自己,也不行!”他的下巴低下來,蕭襲月感受到額頭上印下了他的吻。“你從不比任何人差,不輸蕭華嫣,不輸鄭舒窈,不輸給任何人。你便是最好的,無論你是從前那個簡單善良的蕭襲月,還是現在這個成熟複雜額蕭襲月,在我心裡,你都是值得我秦譽用所有去保護、疼愛的女人!”
他很少說這麼多話,還這般的直白。一下子,便將她心底最深層的那些自卑給看穿了、融化了。好似有一隻溫暖的大手,將她的心捧在了手裡。
她的外祖母伺候蕭華嫣和鄭舒窈的外祖母、祖母,她的母親,伺候過蕭華嫣的母親,甚至還可能伺候過鄭舒窈的母親,而她,又是那般不受寵、不被承認的丟在奴才院子裡長大。哪怕她心比天高,身上披著、戴著價值千金的綾羅、首飾,也無法改變這一層事實。
秦譽的手輕輕的拍在蕭襲月背上。他這雙手,指揮過千軍萬馬,殺人奪命從不手軟,但,每次碰到這個女人柔軟脆弱的身體,就情不自禁的溫柔下來了,生怕一不小心就將她弄疼了。
“你娶我,就不嫌虧麼?”
她倔強的繼續問,惹來秦譽一聲笑。
“如何虧了?這不都賺了兩個人回來了。”銀漢和錦夕。
蕭襲月捶了秦譽硬梆梆的胸膛一拳,沒把他打疼,倒是把自己拳頭給砸疼了。討厭,吃什麼長的身子……
秦譽見狀,硬生生的補了一句。“好疼。”
滾,裝得太明顯!
見蕭襲月氣鼓鼓的,秦譽心頭越發高興了。就是喜歡看她這些小模樣。“我替你打聽過一二,聽聞你的外祖母和孃親都識字讀書的,頗有些文采。指不定,你外祖母是家道中落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