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綱紀,肉視群臣,僭凌朕躬,貪婪無度,有負眾望,茲削去現有職守,另行發落。欽此!”
王峻不由冷汗漓淋,勉強叩著謝恩,左右武士搶上前來,把他架出去了。
幾天之後,郭威又下詔:貶王峻為商州司馬,從中原東部調到了關西的山區;從全國最高的軍政長官一下子成了州里沒有實際職權的空閒副職,要為別人爭權位,卻把自己的權位丟失殆盡:“一代開國功臣的王峻,下場太悲慘了。”
其實王峻並沒有篡位野心,權高位重之後,他忘乎所以,太過於驕橫了。
柴榮一直在澶州侍奉姑母,並巡視北方諸鎮兵馬,遲遲未回京都,其實是王峻從中作梗。柴榮精明果敢,不能為王峻所容,郭威幾次想要柴榮回京,通不過王峻這一關。此事郭威清楚。柴榮清楚,外人不得而知,郭威也就只能以要柴榮侍奉娘娘為藉口,以掩飾他和王峻的矛盾。因此,王峻一處置,柴娘娘的“病”也就好了。
王峻去職,樞密使空缺,郭威想起了王樸,就情真意切地親筆修書,著人請王樸回朝,盛情難卻,王樸回到朝中,被任命為樞密使兼中書令。同時,又下詔調柴榮回京,晉封為晉王兼開封府尹。
不數日,柴榮帶了親軍,護送柴娘娘到了京師,文武百官一齊出郊迎接,來到宮門口,百官散去,僅有柴榮和妻子符氏,隨著娘娘鑾輿入宮。來到中宮儀鳳殿前,只見郭威已含笑地迎了出來,柴娘娘見了,就要行朝見大禮,郭威慌忙攙扶說道:
“你我素來同甘共苦,思義不分彼此,況又遠道辛苦,何必拘禮!”
柴榮過來行禮已畢,郭威賜坐,夫妻父子共敘家常,談及王峻已貶商州之事,大家都唏噓不已。特別是柴娘娘,想起當初在澶州時,與王峻一家友善相處,與王夫人親如姐妹,而今王峻被貶,他夫人留在京都,年老夫妻,天各一方,千里迢迢之外,王峻一孤獨老人,怎樣打發日子?想著想著,不覺流行兩行淚來:
“王峻在此,我們夫妻不能團圓,如今我們團圓了,他們夫妻卻又分割兩地!難道一家的幸福必須要以另一家的痛苦為代價嗎!”
郭威慌忙勸慰:“梓童不必悲傷,近日即著王夫人作為你我的特使,前往商州慰勞王峻,以便他們互相照顧,你看可好?”
柴娘娘點頭稱是。
柴榮見郭威興致頗高,奏道:
“為了父王帝業久長,臣兒在澶州時結識了幾位弟兄,俱是當今英雄,特別是那趙匡胤秉性剛正,武藝出眾,當今正用人之際,兒臣特向父皇薦舉。
郭威聽了大喜,說:“來日早朝,你可將他引來見朕,朕將試其抱負,量才擢用。你可先回朕為你安排的晉王府安頓。
柴榮夫妻告退,出得官來,見了匡胤等人,說明原委,約定相見時期,除鄭恩、趙普留在晉王府外,其餘俱回家去了。
趙匡胤回到家裡,見了父母,哭拜在地,“孩子不孝,闖下大禍,逃災躲難,流落異鄉,不唯不能侍奉雙親,反使大人牽掛索懷,兒已知罪,還望大人寬恕。”
因匡胤鬧事,趙家幾乎遭滅門之禍,後來罷了趙弘殷的官職,保住了全家性命。因而提起趙匡胤,他就一腔怒火:趙匡胤久無資訊,他也牽腸掛肚。如今見趙匡胤平安回來,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了。但想起往事,氣猶未消,想狠狠地哭他一頓;又看見兒子淚流滿面地跪在那裡,再多說又於心不忍。於是就鐵青著臉,冷冷地說道:
“我為你丟官棄職,全家為你擔驚受累,看你也像一條漢子,你卻成了一個禍害!……”
杜氏夫人自匡胤離家之後,日思夢想,望眼欲穿,每每聽見外邊有沉重的腳步聲,就以為是匡胤回來了,一看不是,就倚門佇立,一站好久;今日見兒子回來,喜從天降,雖滿眼淚花,心裡卻喜滋滋的,上前一把拉起,說道:“快快起來!坐這兒!”又對趙弘殷道:“孩子回來了,還說啥?無官一身輕,平安就是福!”
趙匡胤坐定,就把流亡中遇見柴榮、鄭恩結為兄弟,如今柴榮已經被封為晉王,是郭威視為親生的過繼兒子等情況,和柴榮這幾日就要向郭威舉薦他等事,說了一遍。
趙弘殷一聽,把頭搖了幾搖:“那郭威如今當了皇帝,大非昔比了。我們原來也是同朝故舊,彼此都十分尊重。我被漢主革了飛捷都指揮使的職,他不會不知道,他登極之後,許多老臣都有了,我這裡連個信也不見,這種得勢不念故交的人,我不去求他,反該著你去侍奉了!”說罷連連嘆息。
趙匡胤一時也無話可答,大家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