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2 / 4)

差不多可以稱做胎位的姿勢躺著。但我不是在抱怨。它經得起海上的風浪,它會把我從理查德·帕克那裡救出來的。

等我幹完時;下午已經快要結束了。我拿了一罐水,一隻開罐器,用做生存口糧的4塊餅乾和4條毯子。我把鎖櫃蓋上(這次動作很輕),坐上小筏子,放開繩子。救生艇漂走了。主纜繩拉緊了,但是我故意放長了些的起保障作用的纜繩還鬆鬆的。我把兩條毯子墊在身體下面,小心地摺好,不讓它們碰到水。我用另兩

條毯子圍住肩膀;然後背靠桅杆坐著。因為坐在多出來的一件救生衣上,我被稍微抬高了一點,我很喜歡這樣。我比水面高不了多少,就像坐在厚墊子上的人比地板高不了多少一樣;儘管如此,我還是希望不要被弄得太溼了。

我一邊看著太陽從萬里無雲的天空落下,一邊享受著晚餐。這是放鬆的時刻。世界的穹頂染上了絢麗的色彩。星星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參加進來;彩色的毯子剛剛拉開,它們便開始在深藍色的天幕上閃耀起來。微風懶洋洋地溫暖地吹拂著,大海愜意地起伏著,海浪升起來又落下去,像圍成圓圈跳舞的人一起跑到圈子中間,舉起手臂,又跑開來,然後又跑到一起,一次又一次。

理查德·帕克坐了起來。只有他的腦袋和一小部分肩膀露出了舷邊。他朝外面看去。我叫道:〃你好,理查德·帕克!〃還揮了揮手。他看著我。他噴了個響鼻,或者打了個噴嚏,這兩個詞都不夠準確。又是打招呼。多好的一隻動物啊。如此高貴的風度。他的全稱是皇家孟加拉虎,這個稱呼太合適了。我認為自己在某種意義上是幸運的。要是我最終和一隻看上去傻乎乎的或相貌醜陋的動物在一起,一隻貘或一隻鴕鳥或一群火雞,那會怎麼樣?那從很多方面看都會是更加惱人的夥伴關係。

我聽見撲通一聲。我低頭看看海水,吃驚得倒抽了一口氣。我以為自己是孤獨一人。靜止的空氣、燦爛的星光、相對安全的感覺一這一切都讓我這麼想。通常平靜之中包含著安靜和孤獨的因素,不是嗎?很難想像在繁忙的地鐵車站感到平靜,不是嗎?那麼所有這些喧鬧騷動是什麼呢?

只匆匆一眼,我便發現大海是座城市。就在我腳下,在我身邊,我從未察覺到的是高速公路、林陰大道、大街和繞道,海下的車輛行人熙熙攘攘。在顏色深暗、清澈透明、點綴著幾百萬發出亮光的微小的浮游生物的水裡,魚兒好像卡車、公共汽車、小汽車、腳踏車和行人在瘋狂疾馳,同時無疑在互相鳴響喇叭,大叫大喊。最主要的顏色是綠色。在我所能看見的深度不同的水裡,有發出磷光的綠色氣泡形成的一道道轉瞬即逝的光痕,那是快速遊過的魚留下的痕跡。一道光痕剛剛消失,另一道光痕又立即出現了。這些光痕從四面八方彙集而來,又向四面八方消散而去。它們就像你看見的那些定時曝光的夜晚的城市的照片,上面有汽車尾燈拖出的長長的紅色光痕。只是這兒的小汽車在其他車的上面或下面開,好像它們是在堆成十層高的立交橋上。這兒的小汽車有著最令人讚歎的顏色。鯕鰍——小筏子下面一定有五十多條在巡遊——迅速遊過時炫耀著身上鮮豔的金色、藍色和綠色。其他我認不出來的魚有黃色的、棕色的、銀色的、藍色的、紅色的、粉紅的、綠色的、白色的,有色彩斑斕的,有純色的,有長著條紋和斑點的。只有鯊魚頑固地拒絕色彩。但是無論車輛有多大,是什麼顏色,有一點是不變的:車開得很猛。發生了很多次撞車一很遺憾,每次都有死亡一還有很多小汽車失去了控制,瘋狂地旋轉著,撞上了障礙物,衝出水面,又在陣陣冷光中撲通撲通地落回水裡。我出神地看著這城市的喧鬧,就像一個人在熱氣球上觀察一座城市。這是一幅令人驚歎、使人敬畏的景象。東京在上下班的高峰期時一定就是這幅景象。

我一直看著;直到城市的燈光熄滅。

在〃齊姆楚姆〃號上,我只見過海豚。當時我以為要不是有經過的魚群,太平洋就是一片居民稀少的荒蕪的水域。從那以後我才知道,貨船開得太快,魚跟不上。你在船上看見海洋生物的可能性就和你在高速公路上的汽車裡看見森林裡的野生動物的可能性一樣小。海豚遊的速度非常快,它們在小船和大船周圍玩耍,就像狗在追貓:它們一直向前衝,直到跟不上為止。如果你想看野生動物,那就必須在森林裡靜靜地步行考察。在大海上也是一樣。打個比方說,你必須用步行的速度在太平洋上逛過去,才能看到那裡的富有和豐饒。

我側身躺了下來。五天來我第一次感到了幾分平靜。一線希望一來之不易、受之無愧、合情合理的希望一在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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