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探長,這可是發生在你們管轄的法租界。井川說,他的嗓門有些啞。張昆接過遞刀頭來,他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眼睛盯在刀上。張昆說,這是一把剃頭刀,是用來刮頭刮鬍子的,上海的理髮店,剃頭鋪子,還有走街串巷挑擔子的剃頭匠,他們都會用。
那你的意思,是沒法查了?井川怒視著張昆。
不,巡捕房一定要追查。井川少將,只是這一把剃頭刀,現在還不能確定是刺客帶來的,還是崗村參謀長自己的。張昆說。
你說什麼?井川圓睜著眼睛。
井川少將,我認真檢查過了,這些人的屍體,不不,這些太君的屍體,他們挨刀的部位都在喉管上,從切開的刀口來看,角度偏斜,深度一致,刺客所用的刀應該比這把剃頭刀小很多,刀刃也不過就一公分左右寬。只有崗村參謀長脖子上挨的一刀,是用的這把剃頭刀。而從現場來看,崗村參謀長的臉上還有殘留的肥皂泡沫,有可能崗村參謀長是在刮鬍子的時候,刺客突然出現。張昆解釋著說。
那其他的人呢,刺客用的會是什麼刀?井川的聲音有點大。
這個,這個究竟是什麼刀,我現在還看不出來。張昆小聲回答。
井川的眼睛裡似乎有火星要冒出來,只聽見“嚓”地一聲響,井川拔出了腰下的軍刀。他並沒有揮動軍刀,重新又把刀插進刀鞘裡去了。井川奸笑了幾聲,咬牙切齒地說,好,幹得好,幹得漂亮!
丁默村和黃赫民站在原地一直沒敢發聲。丁默村拿下臉上的大墨鏡,慢步走到井川的身前來。
井川少將,只怪我們晚到了一步。丁默村說。
是嗎?丁主任,你真要早到了,大概也就躺在這兒了!井川嘲諷的臉朝著丁默村。
是,是是。丁默村自討沒趣的樣子,接著又說,這起重大的刺殺案件,對方無疑是一次有組織的行動,他們在對面的大街上,掛出了很多抗日救亡的大標語。我們特工部,一定會認真查處。
對,丁主任說得對,肯定是有組織的行動。黃赫民說。
你們,必須要給我一個交待!井川說。
這時法租界巡捕房的總探長約翰遜走進門口。約翰遜一頭的金色捲髮,他身高一米九零,比普通人都要高出半個頭來。崗村參謀長被殺,約翰遜清楚事件重大,特意趕來了現場。
約翰遜進來之後,並不急於去跟井川打招呼,他走到客廳當中那一排擺放得很整齊的屍體旁邊,惋惜而同情的表情,深深的鞠躬一下,然後雙手合十,接著手又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
井川少將,想不到會發生這樣不幸的事件。約翰遜走到井川的身邊來,語音裡充滿了遺憾。
在你們管轄的法租界,以後想不到的事件還會更多。約翰遜先生,日本方面一直就在懷疑你們的治安能力,現在你已經都看到了。我們之間的事情不要再討論了,明天開始,憲兵司令部和特工總部的人任何時候都可以帶槍進入法租界,你們不行,你們需要幫助!井川嚴肅地說。
這怎麼可以呢?約翰遜說,攤開了雙手。
約翰遜總探長,現在死的人是崗村參謀長,他可是受土肥原部長的委派來上海的,請您看清現在的形勢,法租界再不是天堂,已經是地獄了!井川說,毫不客氣的臉。
井川先生,英、美、法和日本國是有協議的,任何人在沒有經過我方允許的情況下,都不可以擅自持槍進入租界領地。約翰遜說。
哼,現在還有什麼協議,那個協議早就應該作廢了!井川臉色鐵青,壓根就不把約翰遜擱在眼裡,說完話,快步往客廳大門口走出。丁默村和黃赫民趕緊尾隨在井川的身後,他們一道出了門。
約翰遜和張昆備受冷落地站在原地。
有一隊日本士兵進來,他們一個個哭喪著臉,用特製的屍體袋,將地板上的屍體裝進袋子裡,然後一具具地往外抬出去。
約翰遜問,張探長,你看這個案子怎麼著手調查。張昆的腦子裡很混亂,一時回答不上來。約翰遜說,這起重大的刺殺案,無論是出自國民黨還是共產黨的地下抗日組織,巡捕房都要加大力度追捕兇犯,如果不給日本方一個交待,勢必會影響到各國之間的關係,現在的日本人得罪不起,再不能讓日本軍人死在法租界的地盤上。
張昆沉靜了一會。分析說,這起刺殺案並不像是有組織的行動,刺客非同常人,此人武藝高超,用刀的功夫十分了得,而且前六名憲兵的死亡,都是出自一人之手,崗村雖然是被剃頭刀殺死的,但他也是被割開了喉管。約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