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了我的。彩兒嘻嘻一笑,沒酒就算了,反正這酒改日喝也行的。彩兒出門的時候交待阿牛,下午四點去街上給她買一份當天的晚報回來。阿牛問是哪一家報館的晚報,彩兒說管它哪一家,見到晚報買來就好了。彩兒說著話,人就出了門。可還不到半分鐘,彩兒又回到了廚房。
阿牛問,二小姐,還有什麼事您沒有交待的?彩兒沉默了一下,說,阿牛,你見到小夏哥哥了嗎?阿牛說,見到了,中午吃飯人都在,吃了三大碗飯,比平時多吃了一碗,人是好好的。彩兒想了想,又說,那上午小夏哥在作坊裡幹活嗎?阿牛想也不想就回答,當然在呀,我還去送過開水哩。彩兒嘴裡哦了一聲,轉身欲走,又轉回身來,望著阿牛。阿牛有點不耐煩了,說,二小姐呀,你今天莫非是哪根神經搭錯了,問這問那的,我這裡還有好多活兒要做呢,我可是丫環,不是唐公館的小姐。彩兒根本不接阿牛的話,彩兒問,阿牛,小夏哥他整個上午都在作坊那邊,就沒有出去過?阿牛說,出去了,小夏哥哥一大早就出去了,直到10點左右才回來。
彩兒一聽這話就怔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阿牛,那目光好像要掏出一件什麼東西來。阿牛問,二小姐,你這又是怎麼了?彩兒問,他是10點左右回家的?!阿牛用力地點點頭,不想再說話了。彩兒繼續問,阿牛你看著我,我問你呀,小夏哥回來的時候身上穿的是什麼衣服?阿牛好煩的樣子,說道,小夏哥哥穿什麼衣服這又關你什麼事了,你莫非是心裡喜歡上他了吧。彩兒臉上顯出嚴肅的神情,伸手去拉動一下阿牛肩後的大辮子,大著聲音,我問你話,趕緊回答。阿牛無奈地樣子說,風衣,就那件大少爺送給他的灰色風衣。彩兒追問,阿牛你確定是灰色的風衣了?!阿牛說,這還能假,小夏哥哥的臉上還戴著一副墨鏡子哩,當時他站在院子操場上,手掌上高舉著一個籠子,老爺讓他放生了兩隻從菜場買回來的鴿子,當時小夏哥哥呆望著天上好長一陣子,老爺還以為他又犯病了呢,其實沒有,小夏哥好生生的,手還指著天上說話,我沒聽清他說些什麼話,反正他說完之後,笑了笑,背過身就走了。
彩兒沒再說話了,彩兒想起在國際飯店大門外看到的那個熟悉的背影,難道真的是小夏,小夏去國際飯店幹什麼呢?
小夏手握住那把玉婉刀,面朝著羅漢床上的圖案,工作室裡很安靜。漢清站在小夏的身後,看著小夏做活計。
小夏正在雕刻關羽手上的那把青龍偃月刀,他用玉婉刀的側鋒在偃月刀的刃口上刻出了一種鋼鐵的質感,使得那把刀更有層次地浮現出來,特別的搶眼,盡露鋒芒。
漢清欣賞的眼光看著羅漢床,漢清說,好刀。
小夏沉著頭,沒回話,繼續揮刀,有一些木屑灑落下來。小夏的嘴裡往前呵出一口氣,關羽手中的偃月刀更加有了光澤。小夏用刀在雕刻著,此時此刻,他的心臟似乎凝聚成了一個血塊,那些血塊如雪山一般,漸漸地融化,變化出無數把刀來,在他的眼前如陰魂似的揮之不去。
漢清靠近小夏的身後,感嘆地說,這才是我想象中的青龍偃月刀,這樣的刀才有生命,它是活著的,好刀啊!
漢清語音剛落,背後傳過唐爺的聲音來。
唐爺已經站在他們後面多時了。唐爺說,刀是好刀,但是過於鋒芒,我曾經說過,這柄傳說中的青龍偃月刀,給人更多的是一種威嚴,所謂關雲長單刀赴會,便是這個道理嘛。
漢清回過頭來,對父親說,阿爸,這是藝術,藝術自然就要有一定誇張的成分。說句實話,小夏能夠刻出這柄偃月刀的質感來,我這個做大哥的都望塵莫及了。唐爺搖頭道,漢清此言差也,羅漢床,確是一件藝術品,但它必須貼近生活,它是用來坐的,用來躺的,試想一下,如果人們只注重偃月刀的雕刻,而忽視了三國英雄人物,這張床的整體藝術,是不是就相應失去了應有的價值呢?
漢清沒再說話,父親的話顯然有一定的道理了。
小夏站起身來,用指頭彈動了一下雕刀上掛著的幾片木屑。小夏說,師傅如果不喜歡,我可以重新做過。
唐爺手指間捻動著那掛佛珠,停了一會,慢聲說,恐怕晚了,這刀在上面已經成型,再改勢必會破壞整體。唐爺說著話,走進一步,仔細觀看關羽手握的青龍偃月刀,回過臉來,又說,刀鋒雖露,畢竟還是一把難得見到的好刀,小夏用了這麼多的心思,那就先留著它吧。
門口那邊,六叔快步走過來。
六叔來到唐爺的跟前,輕聲說,唐爺,張探長來了。
張昆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