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3 / 4)

小說:花月痕 作者:九十八度

痴珠泫然道:“你的心我通知道,我的心你也該知道才好呢。”秋痕道:“我可也不是這般說!”痴珠喝了茶,秋痕伺候他睡下。這一夜綢繆就說不盡了。但見: 腰知學舞,眉正鬥強;沉沉之帳影四垂,光含窈窕;峭峭之鬢雲不動,色益妖韶;銅鏡欲昏,窗紗上白;檀槽一抹,記尋春色於廣陵;睡臉乍新,知汙粉痕於定子;亭亭玉樹,未憐亡國之人;耿耿秋河,直墮雙星之影。

這且按下。

再說花選十妓,自秋痕外還有九人。銷恨花潘碧桃,後來自有表見。其餘占鳳池薛寶書,這個池卻為士規佔去。玲瓏雪冷掌珠,這個珠卻為夏旒抓住。婪尾春王福奴,春歸於苟子慎。紫風流楚玉壽,風流在卜長俊、胡苟兩人,後來亦自有結果。錦繃兒傅秋香,萎蕤自守,幾回將為馬鳴盛、錢同秀攥取,幸他媽高抬身價,同秀、鳴盛就也不敢下手。曼雲和丹翬,都是個絕頂聰明的人,見荷生、痴珠不忍以教坊相待,便十分感激,又見荷生、採秋,痴珠、秋痕如許情分,便也有個擇本而棲的意思。丹翬、小岑本系舊交,曼雲就與劍秋訂了新好,全把當妓女的習氣一起掃除。以此劍秋直將張家作個外室,這也罷了。那燕支頰薛瑤華,齒稚情豪,兩足又是個膚圓六寸,近與洪紫滄款洽,得了他拳訣劍術真傳,就愛柬發作辮,著一雙小蠻靴,竟像紅線後身、隱娘高弟。《花月痕》中有此了一人,頓覺韓掾之香、韋郎之抉,猶不免痴兒女常態。

光陰荏苒,早是八月十三了。此時荷生、採秋病皆全愈,李夫人亦已移徙縣前街新屋。縣前街咫尺柳溪。原來謖如三世單傳,只有族弟,謖如又帶去了。夫人跟前兩男一女:長男七歲,乳名阿寶;次喚阿珍,女喚靚兒,都在五歲以下。夫人又身懷六甲,以此必須居近秋華堂,以便痴珠照管。 一日傍晚,小岑、劍秋向愉園訪荷生不遇,說是才回營去。兩人乘著明月初上,步到大營,恰好荷生公事已了,便喚青萍烹上幾碗好茶,三個人就在平臺出坐賞月。小岑、劍秋議於十五日公請痴珠過節,荷生進:“我和採秋如天之福,病得起床,又是佳節,這東道讓我兩人做吧。只是痴珠十來天通沒見著,今晚月色如晝,柳溪風景必佳,我們三個何不就訪痴珠?”劍秋道:“我怕是秋心院去了。”荷生道:“且走一遭。” 於是三人步出夾道,從大街西轉,便望見汾堤上彤雲閣上層。荷生因說道:“我十五的局,就在彤雲閣吧。你們替我約著紫滄,說是巳正集,亥正散。各人身邊帶一個人,做個團(外囗內欒)會,你兩位說好不好?”小岑道:“好得很。”劍秋道:“如今真個有酒必雙杯,無花不併蒂了。”三人踏著柳蔭月色,灣灣曲曲,也有說的,也有笑的,早到了秋華堂。見大門雙閉,槐影篩風,桂香溼露。劍秋道:“何如?我料定秋心院去了。”荷生道:“我們步月從汾神廟進去瞧一瞧吧。”

剛進殿門,遠遠見一昆盧拿個蠅拂,在殿下仰頭高吟道:

“月到中秋分外明。”

劍秋就接著道:

“未到中秋先賞月。” 倒把那昆盧嚇了一跳,寂然無聲,搶前數步,見是小岑、劍秋帶一個雍容華貴的少年,便合十相見,說道:“三位老爺很有清趣,窵遠的跑來賞月,老衲瀹茗相陪吧。”就延入方丈。荷生道:“韋痴珠不在家麼?”心印道:“老衲才到西院,談了一會。”荷生道:“他在家,瞧他去吧。”心印笑道:“這位就是大營韓師爺嗎?真個天上星辰,人間鸞鳳!”荷生道:“豈敢!我也久仰上人是個詩僧。”心印道:“少年結習,到老未能懺除,改日求教吧。”小岑道:“他的詩稿很有可觀。”劍秋道:“他足跡半天下,名公巨卿見了無數,詩稿卻只存痴珠一首序,你就可想他不是周方和尚。”荷生道:“我在都中讀過上人《西湖吟》一集。閩人嚴滄浪以禪明詩,上人的詩是以詩明禪。詩教清品,亦佛教上乘,賈閬仙怕不能專美於前了。”心印道:“韓老爺謬賞不當。”

四人緩緩行人西院,痴珠已自迎出,便人裡間坐了,說些時事。荷生吟杜詩道:“胡星一彗孛,黔首遂拘攣。”劍秋也吟道:“憶昔開元全盛日,小邑猶藏萬家室。”接著吟道:“宮中聖人奏雲門,天下朋友皆膠漆。百餘年間未災變,叔孫禮樂蕭何律。豈聞一絹直萬錢,有田種穀今流血!洛陽宮殿燒焚盡,宗廟新除狐兔穴。傷心不忍問耆舊,復恐初從亂離說。”小岑也吟道:“義士皆痛憤,紀綱亂相逾。一國實三公,萬人欲為魚。唱和作威福,孰肯辨無辜?眼前列扭械,背後吹蠻竿。談笑行殺戮,濺血滿長衢。到今用鉞地,風雨聞號呼。鬼妾與克馬,色悲克爾娛。國家法令在,此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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