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蠖之屈,以求伸也’‘伸’字。’大家也贊好,各賀一杯。秋痕道:“我詞曲是句‘拿住情很死不松’。”劍秋道:“你不準人說這個字,怎的自說?該罰三杯。”秋痕沒得說。痴珠替他講情,罰了一鍾。秋痕道:“我還說個本分的令,是:
單隻待望著梅花把渴消。”
劍秋笑向秋痕道:“你還渴麼?”秋痕道:“你又胡說!”
第六次又輪到荷生。荷生喝了酒,說道:“我如今講個一物並稱,一奇一偶吧:冠履。”小岑道:“妙!”大家也賀了一杯。荷生說句詞曲,是:“去馬驚香,徵輪繞月。”
第七次輪到採秋。採秋道:“前一令我是‘衤韋衣’‘衤韋’字,後一令我說個‘釵環’”。大傢俱拍案叫妙,各賀一杯。痴珠道:“還有詞曲怎不說?”採秋瞧著荷生道:“順時自保千金體。”言下慘然。荷生更覺難受。大家急將別話岔開了。
第八次輪到小岑。小岑喝了酒道:“我說個‘琴德忄音忄音’的‘忄音’字,何如?”荷生道:“好得很!”大家也賀一杯。說個詞曲,是“北里重消一枕魂”。
第九次又輪到秋痕。秋痕喝了酒,說道:“我再說個‘焉得諼草’的‘諼’字,說句詞曲是‘情一點燈頭結’。本分的令是:
“怕不是梅卿柳卿。” 大家都說好,各賀一杯。 第十次輪到掌珠,喝酒說道: “等得俺梅子酸心柳皺眉。”
劍秋瞧著掌珠,笑道:“你還等夏旒麼?”掌珠兩頰飛紅,急得要哭。痴珠向劍秋道:“你何苦提起這種人!”掌珠早借著吃水煙,拭了眼淚,才行歸坐。 不想十一次又輪到掌珠,只得又喝了酒,說道:“我說個‘螉’字。”劍秋趕著喝:“好!”大家也齊聲贊好,滿滿的各喝一杯。掌珠瞧著秋痕道:“我說句詞曲,是‘漏盡鐘鳴無人救’。”秋痕接著道:“願在火坑中身早抽。”就嘆了一口氣。荷生道:“講酒今怎的都講起心事來?起鼓,給痴珠說了,收令吧。”
這是十二次,又輪到秋香。秋香喝了酒,說道:
“只怕俏東君,春心偏向小梅梢。”
十三次又輪到秋英。秋英喝了酒,說道:
“夢孤清梅花影,熟梅時節。”
十四次又輪到秋痕。秋痕喝酒,說個“杯箸”。荷生道:“靈便得很!”大家各賀一杯。秋痕又說個詞曲,是:“說到此悔不來,惟天表證。”說個梅是:
“便揉碎梅花。”
劍秋笑道:“往下唸吧。”秋痕道:“劍秋,你今天怎的盡糟蹋人!我改一句念給你聽:
則道墓門梅,立著個沒字碑。”
荷生哈哈大笑。
小岑道:“他得罪你,你罵他沒字眼怎的把我喚做墓門梅?”劍秋笑道:“他近來肚裡沾了痴珠點兒墨汁,憑什麼人都說是沒字哩!”痴珠道:“算了,不說頑話,我還沒輪到呢。”秋痕吩咐起鼓。這是十五次,輪有三匝,花到痴珠,鼓聲停住了。荷生道:“你快說,無已不早,好收令吧。”痴珠喝了酒,說個“囗”字,又說個“領袖”,說句詞曲是“溫柔鄉容易滄桑”。荷生道:“好!‘虹’字起,‘囗’字結。‘領袖’二字,近在目前,卻沒人想得到。我們賀他一杯酒,散了吧。”秋痕催上稀飯,大家用些。 小岑、劍秋急去看病,便先走了。掌珠、秋香、秋英,荷生、痴珠每人各賞了十兩銀,也去了。荷生見秋痕筆硯放在北屋方案,就檢張紙,寫一首詩,向痴珠道:“賦此志謝。”痴珠念道:
“香溫酒熟峭寒天,畫燭雙燒照綺宴。
檀板有情勞翠袖,萍根無定感華年。
邊城茄鼓催殘臘,文字知交信夙緣。
卻念故山歸未得,一回屈指一悽然!”
念畢,也檢一箋,和道: “第一番風料峭天,辛盤介壽合開宴。
酒籌緩緩消殘夜,春日遲遲比大年。
知己文章關性命,當前花月證因緣。
新巢滿志棲雙燕,我為低徊亦暢然。”
荷生、採秋齊聲贊好,喝了茶,然後同回偷園。正是:
勝會既不常,佳人更難得。
搔首憶舊遊,殘燈黯無色。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 離恨羈愁詩成本事 親情逸趣帖作宜春
話說痴珠二十三靠晚,偕秋痕到愉園送行。見驪駒在門,荷生、採秋依依惜別,兩人愴然,不能久坐,便自告歸。
是夕人家祀灶,遠近爆竹之聲,斷續不已。痴珠倚枕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