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改名一直是我的心裡的疑團,因為改名的事他曾殺了一批持反對意見的文官,我亦從來不敢問他是何緣故。現在聽她提到這事,好奇心立時蓋過了先前的煩亂,下意識地停下腳步。
她卻就此沒有了下文,低頭沉默了一陣後,臉色漸漸暗淡憂傷:“日復一日,我越來越下不了手,直到寧氏家族在朝中的勢力越來越大,我知道自己再沒有機會。”
不知為何,我想到了明軒。我和明軒豈不是與皇嫂和皇兄類似?不知兵變那日他可會有對我一點點不捨?
作者有話要說:
☆、當時已惘然(一)
皇嫂突然用力拽住我的手,眼神變得執著而陰毒:“我不後悔,誰叫我自己下不了手。我只後悔先前沒有除掉那賤人,平陽你說,我早就應該毒死那個賤人的,是不是?是不是?”
她的臉因怨毒而變得扭曲,我駭然甩開她的手,站起身往後疾退了幾步,要不是凝香及時扶住我,我險些從石階上摔下去。
她突然朝身前的石柱拳打腳踢,亂髮在空中飛舞,好象完全瘋了一樣。
“這亭子是我好不容易爭來的,我怎能留給那個賤人!”
我瞪著石柱上越來越多的猩紅血跡,震驚得不知所措。小倩哭著上去拉皇嫂,曾經走幾步路都要坐鳳輦的皇嫂突然間變得力氣奇大,只一推便將小倩推倒在地。我這才反應過來,急命已經目瞪口呆的凝香過去攔住皇嫂。
凝香在皇嫂身上幾處輕拍幾下,皇嫂便軟軟地倒下。小倩忙爬過來扶住她坐下,抽泣著勸道:“娘娘,您這樣折騰自己,若陛下知道了會多傷心啊。”
我平定了呼吸,沉著臉責問小倩:“你們這些下人是怎麼服侍娘娘的?娘娘這般模樣,請太醫來診治過沒有?”
“你不必責怪她,我落到這般境地,死心塌地跟著我的也只有她了。”皇嫂似乎又恢復了正常,嘆了口氣對小倩道,“你也不必再拿那些話哄我,我心裡清楚的很。”
她朝我揮了揮手,似乎是讓我離開的意思。我又問了一遍是否需要太醫,她冷笑著道:“不必長公主費心,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長公主請回吧。”
她又變回了以往那個冷漠高傲的皇嫂,我離開石亭走出十幾步,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又回頭朝她瞧去,見小倩正在勸他回宮,她平靜地搖了搖頭,道:“明日以後便再沒有機會來這裡,多待一會兒吧。”
內苑通向外面的宮門開啟時,我又看見了明軒。看見他的一瞬,時間象是停止了片刻。他似乎在細細檢視我的面色,然後微微一笑向我伸出了手。這個動作他似乎越做越熟練,越做越自然了,而我也越來越習慣將自己的指尖搭上他沉穩的手臂。
“你怎麼在這裡?”我問。
他朝一隊正巧路過,並朝我們行禮的太監宮女微微點了點頭,道:“軍機處找我有要事商談,想起你也在這裡,便過來了。”
我知軍機處此時已奉皇兄密旨要孤立他,怎會找他商談軍機,這分明只是個敷衍我的藉口。若是以駙馬的身份,借前來接我回府的名義,想要進入皇宮外苑倒也不難。只是這般一直候在門外讓來來往往的太監宮女們看個夠,實在不象他的性格。
我抬頭正想繼續問他,見到他臉上隱隱笑意時,竟雙頰發熱,原先想問的便堵在嘴邊問不出口了。
出皇宮大門時,我更加確定他不是為軍機處的事而來,商討軍機何必讓我的馬車跟來。我昨日已對他說明我此次進宮的目的,難道是因為他擔心家寶,不想在府中乾等,因此親自來接我以便早一刻知道訊息?
我試探著道:“皇兄已賜我歸來坡的金牌,只要你同意,我隨時都可帶家寶去歸來坡暫避一時。對了,皇兄對那個麗妃確是寵愛,皇嫂的精神似乎有些異常。”
“我知道。”他淡淡地道,為我開啟車門。
“你知道?”我詫異地問。
“這種訊息傳得快,據說皇后娘娘的心智失常,一忽兒清醒一忽兒糊塗,糊塗時見人就打,且拒見太醫。”
我一隻腳已踏上馬車,回頭怔怔地看住他:““原來你訊息這般靈通……我皇兄並未軟禁皇嫂,因此最近這幾日要看緊家寶,謹防我皇嫂到處亂跑生事。”
“好。”他鬆開手,關上車門。車門關上時我從門縫中瞧見他微微翹起的嘴角。
馬車跑出一段路,他的聲音忽地從車簾外傳來:“你沒被她打吧?……對了,你好歹練過一些拳腳,凝香的武力也不輸宮裡的侍衛,真要打起來也不至於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