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池州守軍又不是吃白飯的,兩三日總能撐過去。一日後便會有援軍相繼而至,再過得幾日陛下的增援大軍便至。本公主還在這裡,大周國的百姓還在這裡,難道我大周皇帝會坐視不理麼!”
或許是我的語氣越來越激烈,懷中的朵兒又嚶嚶啼哭起來,伸手來拍我的臉。她母親遇難時她便是這般,作出這樣的舉動可想而知小東西心裡是如何不安。
我鼻咽有些酸澀,剛才那番話說得雖義正詞嚴,但我心裡明白,史清來池州必有他自己的打算,絕無半點與池州共存亡的念頭,而明軒叛離的日子將近,如果不是慕容安歌出乎意料的出爾反爾,他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打這種仗。至於我那位視人命如草芥的皇兄,腦子裡恐怕只有他自己的安全,池州百姓是否會家破人亡流離失所,他還真不會有什麼觸動。
池州的命運,有很大一部分掌握在這幾個人的一念之間。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裡,這是最危險最無奈的情況。池州就是大周的一個縮影,對於大周來說最危險的不是外敵,而是已經分崩離析的內部。
這一切,凝香未必清楚,李濤配給我的侍女們不知道,池州的百姓更不知道,他們只看到自這日起,真的有援軍源源不斷地湧到池州來,這多多少少為滯留在城內的人們帶來越來越多的希望。這些人之所以留下,有些是因為不想離開祖祖輩輩居住的地方,有些是因為捨不得日夜守在城頭上的親人,更多的是因為無處可去。戰火一旦開始蔓延,去哪裡都是一樣,不如守著祖輩的基業,奮力一搏。
等待援軍的第三日,我在援軍將領裡見到了許遣之。
許遣之是第三日午時到的池州。午飯過後,他專程來見我,帶來了皇兄的口諭,無非是說對我非常掛念,希望我儘早回去,以釋皇兄皇嫂的擔憂。
我並沒有立刻答覆許遣之,而是問一旁的史清:“世子可知現下池州城內共有多少守軍?”
這幾日史清天天來看我,每次來都和朵兒玩耍一番。我知道現在雖然不是最緊張的時刻,但象他這樣的重要將領也少有空閒,這般日日來我這裡,只不過是想讓我放鬆心情罷了。雖然早知他來池州有自己的目的,但每每見到他越來越亂的胡茬和那雙永遠真誠的眼睛,我心裡總是有些許感動的。
“到今日午時,加上池州自己的守軍,共有兩萬五千人。”
我點點頭,朝許遣之道:“據說東阾此次會集結十萬大軍,我方目前只有兩萬五千人,還是少了些。若我此時走,必會引起池州軍民的恐慌,還是等集結到與東阾相當兵力時本公主再走吧。”
“公主不可!”史清和許遣之同時叫道。
許遣之朝史清微行一禮,史清品級比他大了許多,他自然要讓史清先說。
“東阾此次來勢洶洶,遣之於來路上已和小股東阾軍打了幾仗,公主若走得遲了路上恐有意外。至於池州之勢,公主不必太過掛心,守城與攻城不同,東阾若想拿下已有準備的池州,攻城兵力需三倍於我軍方有勝算。”
“那就是說,若我方兵力超過四萬,東阾便沒有勝算了?”
史清愣了愣,已猜到我的意思,遲疑地道:“並非這般計算,但……若我方兵力超過四萬,還有後繼的援兵,如果糧草跟得上,的確不用太過擔心。”
我鬆了口氣:“那我就等到四萬兵力吧,也不過就是三五天的事。”
許遣之沉吟了片刻道:“要說與東阾打仗的事,駱將軍最是經驗豐富,不如問問駱將軍公主幾時回襄城最為妥當。”
我眉頭微蹙,自那日明軒叫走史清走後,這兩日裡他便如消失了一般不見人影。我曾見他戰袍髒汙,也沒有可以洗換的衣服,便讓李濤找了一名與他身材相仿的將領,借了那名將領的衣衫給他送去,還特別囑咐將髒汙的戰袍衣衫帶回家來清洗。
但兩日過去,明軒並未讓李濤帶回任何衣物,連一句話都沒有。
我接過凝香遞來的茶喝了一口,再一口,淡淡的茉莉花香和微微的苦味便縈繞在舌尖久久不去:“不必問將軍,本公主決心已定,這件事不要再討論了。”
許遣之與史清兩人面面相覷,史清拿過凝香手裡的茶壺,在我空了一半的茶碗里加滿茶水,語氣柔和卻一點沒有商洽的餘地:“只有三日。公主若不想池州全體官兵跪在公主面前,三日之後公主必須出城。”
他目光深沉語意堅決,我沒答應,但也沒有拒絕。於是,屋裡的人誰也沒有說話。
按理許遣之交代完就可以走了,我舉起茶碗正等著他自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