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也是一步不回地朝內院走去。內院大門關上時,心裡竟有些若有所失的感覺,不由得駐足回望緊閉的大門。他剛才說那番話時,心裡必不平靜,因為那番話分明是基於駱家親友的血淚教訓。
一進入內院,景緻立時有所不同。外院莊嚴雄偉,內院精緻華麗。晌午的陽光透過參天老樹的枝椏在花間小徑上灑下斑駁,我在小徑上放慢腳步,邊走邊環顧這個我住了十七年的地方,想到一年後這美麗便會不復存在,心中畢竟生出許多不捨。
“讓開!讓開!”
身後一陣大喝和嘈雜的腳步聲,一隊太監宮女浩浩蕩蕩而來。先頭的兩名太監年紀很輕,看著很眼生,想必是新來的。兩人都是面露得色趾高氣揚,鼻子都差點翹到天上去。
我今日未穿朝服,梳的也是普通貴婦的髮髻,估計那兩名太監將我和凝香當成了宮內的普通妃子宮女,一路吆喝著便從我們身邊擦行而過,為首的一名太監甚至差點踩到凝香的腳。
“不長眼睛的麼!”
凝香怒喝一聲就要上前揪住那名太監,我忙拉住她搖了搖頭,一指隊伍中間那頂鳳輦:“皇嫂的人由她自己去教訓,回頭派人去跟皇嫂提一聲便可。”
其實我也是覺得奇怪,皇嫂雖然心狠手辣,但於禮節最是看重,對下人管教甚嚴,這般慫恿下人聲勢浩大地在後宮裡橫衝直撞,實在不似她的風格。再說皇嫂一向多疑,怎麼突然間會用起新人來。但那頂鳳輦確確實實是皇后專用,除了皇嫂,整個後宮還有誰敢用鳳輦來做代步工具。
這時走在前面的那太監反應過來,狠狠地回頭瞪了凝香一眼,叫道:“陛下傳喚麗妃娘娘,耽誤了你吃罪得起麼!”
這下不僅是我,連凝香也吃了一驚。鳳輦乃是皇后專用,擅用者可是腰斬的罪名。
“這個麗妃是何人?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我問凝香。
這時隊伍已走到盡頭,我一眼認出最後那名彎腰低頭的正是張嬤嬤,更加吃驚,一把將她拉出來問道:“輦中坐的可是麗妃?她是什麼人?皇后娘娘呢?”
張嬤嬤慌張抬頭,一見是我,眼圈先紅了一圈:“公主不在這幾日,宮裡有大變了。”
我聯想起皇奶奶密旨裡所擔心的內亂,上前一步逼問道:“什麼大變?”
張嬤嬤看了一眼逐漸遠去的隊伍,急得快哭出來:“公主先別問這個,公主要是體恤老奴,給老奴留條賤命照顧我那可憐的傻子兒子,老奴來世給公主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
她在皇嫂跟前很是得寵,我幾時見過她這副樣子,一個愣怔便鬆了手。她匆匆福了一福,便急急忙忙追麗妃的那隊人去了。我這才發現她的一條腿跛了,齜牙咧嘴走得很是辛苦,卻象是拼了命般地追著那隊人。
凝香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麼,望著一瘸一拐的張嬤嬤,嘆了口氣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辛酸。”
作者有話要說:張嬤嬤還記得麼?公主和將軍從歸來坡回將軍府時她出現過,是專門給皇后跑腿的一個心腹嬤嬤。
☆、君住長江尾(四)
“你似乎知道什麼?”我問凝香。這小妮子一向人員好,結交甚廣,雖然只回來一日,只怕已經打聽到宮裡一些八卦了。
凝香面色古怪,吞了口口水才道:“宮裡盛傳,陛下移情別戀了。”
我眨了眨眼,一時間有些回不過味來。
說起皇兄與皇嫂的關係,說好不好,說壞不壞,只能用“奇怪”一詞來形容。皇嫂是皇兄遠征寧氏封地後搶來的,當初皇兄要立皇嫂為後時,朝中文官中的反對聲幾乎掀翻文德殿的屋頂,直到皇兄屠了禮部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員後,反對聲才被壓下去。
之後,皇兄對皇嫂百依百順,兩人幾乎形影不離。但聽聞宮裡傳言,自新婚夜後,兩人實際上就再未同房。也是自那以後,皇兄變得越來越荒淫無度。雖然被皇兄寵幸過的美女俊男不計其數,但始終不聞有哪個得寵。要麼玩一回便扔在一邊置之不理,若有被留在福寧宮內幾日的,被抬出來時大多已成一具屍體。
自皇兄登基以來,未有半點子嗣。對此,宮中有兩種傳聞,一說是皇嫂毒死了有孕的妃子,一說是皇兄自己不想留有與除皇嫂以外的任何妃子的子嗣。
子嗣,是皇族最基本的根基。皇兄雖然荒唐,卻也不傻。若宮裡的傳聞是真,他情願自己無後,對皇嫂的那份執著可見一斑。
俗話說,一物降一物,皇兄落在皇嫂手裡也就如孫悟空落入如來佛的手掌心一般。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皇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