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情?”
明軒抓住我的手漸漸收緊,他的手越緊,我心裡越是清明。原來他兩人一直在一語雙關。明軒的退路中果然有投奔平南王這一條,他在試探平南王的意思。這層意思史清不便公開表明,畢竟收留駱家人就等於公開和朝廷作對。
而史清似乎在暗示,他可以助明軒一臂之力,但有附加條件之一是我的安全。
若在前世,我根本看不出其中的機關。若是僥倖看出了,對比明軒的冷漠和史清的體貼,或許真會對史清感激到願意以身相許的程度。
但重生後的我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平南王意在整個大周國,作為準繼承人的史清,野心恐怕也不會小。皇兄雖罪惡滔天,但無論朝中還是民間都不乏愚忠計程車人,利用明軒殺了皇兄可以平民憤,留我在身邊則可籠絡那些文人,可謂兩全其美。
“那麼我告辭了。”
我只顧自己想心事,沒再留意他倆還聊了些什麼,醒過神來時史清已在拱手作別。明軒一直握著我的手直至將史清送出將軍府大門,關門轉身時便甩開了我,自顧自往飯廳走。
我冷笑著跟上,前世他最終投靠了死對頭定遠侯,難道是因為他恨軒轅皇族得太深而根本不想滿足史清的條件?又或者他有什麼更深的打算?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大約都無法活著知道。
活著,我疲憊地嘆了口氣,只要家寶能活下去就好,我活著太累,不如早早長眠於地下。
作者有話要說:
☆、散萬千痴纏(二)
明軒本就高大,此時為了甩開我走得更快,轉眼就消失在濛濛細雨裡。我懶得跟,索性將桃花冠帶在頭上,閒庭信步,一路欣賞滿園桃花,快到飯廳時居然見他等在門口,一旁是誠惶誠恐的凝香。
他的眼神掠過我的臉落在花冠上,無不厭惡地道:“明軒只道公主身為皇族,所受家教應比普通女子更嚴。”
他這是在怪我不守婦道,隨便收下未婚男子的禮物。前世的他行事雖狠辣,卻從未象這般對我惡語相向。我又好氣又好笑,反唇相譏道:“將軍不也收了史郡主的荷包?檀香味燻得本公主頭疼。”
史嬌嬌在皇宮內攔下明軒時手一直放在背後,顯是拿著什麼不宜被人瞧見的東西。她喜愛檀香是宮裡出了名的,明軒一出現我便聞到他一身濃烈的檀香味。痴情女子能送給心上人什麼物件,我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到。
明軒微微一愣,不知是被桃花映襯的還是真的有些臉紅:“她一個單純的小姑娘,辛苦做了禮物給我,我怎好不收。”
單純?小姑娘?我在心裡冷笑,卻也不想多惹是非:“原來將軍是不得已收下的,那麼平陽也是一樣。”
我側身從他留出的空隙中擠進飯廳,兩名久候多時的小廝忙將扣在碟子上的瓷碗一一翻開。我掃了一眼桌上熟悉的各式菜式,詫異問凝香:“不是說有酒煮青口嗎?怎麼沒見到?”
凝香低頭,我想起她與我一樣才剛來將軍府,內院的雜事定然是不好插手,便望向明軒,一個將軍府的小丫鬟正在給明軒打傘。他站在傘下不痛不癢地道:“公主請先用飯吧。明軒尚要和各路參將商討平叛事宜,恕不奉陪了。”
什麼商討平叛事宜,其實是不願同桌吃飯罷了,這種時候明目張膽地與各路將領議事,那簡直是舉著燈籠讓別人來懷疑自己聚眾謀反。他的各種推搪我早就見怪不怪,心裡只惦記著那盤出名的水煮青口,轉頭問凝香:“晚飯誰做的?”
“回公主的話,是公主府過來的陪嫁廚子所做。”
果然不是雪姨做的。明軒雖恨軒轅家入骨,卻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更未有在物質上虧待過我,給不給我做菜這種事必是雪姨自己的主張。
其實若不是史清來看我,我壓根不知道雪姨做得一手好菜。記憶中,她是家寶的貼身保姆,每次我與家寶玩耍時她總是冷冷地在一旁看著,從未向我請過安。那時我只當她是受了明軒的警告才不和我說話,沒想到她原來是如此排斥我。
琉璃窗上有一道雨點彙整合的纖細水柱流下來,看來這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明軒已跨進雨裡,身後的小丫鬟忙不迭地跟上。他的步子很急很大,那小丫鬟幾乎要奔跑著才能追上。我遠遠瞧著她舉得歪歪斜斜遮不住任何人的傘,心裡也有些歪歪斜斜七上八下起來。
看他走得那樣急,想必是趕著去看家寶。過去一年的時間裡,我每日都在試圖忘掉明軒,卻在每日夜裡夢到家寶驚恐而忍耐的眼神。那是六歲孩童不該有的忍耐,一遍遍將我打入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