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並非小家子氣,如何卻又如此小家子氣來?”
我臉頰微微泛紅,他說得句句在理,句句光明磊落,而我卻不能面對這份情誼,哪怕只是一點點朋友之間的關心。
“不是我做作。你也知道,現在局勢微妙,我不得不步步小心。”
“平陽。”他嘆氣,折下三枝挑花枝條繞成一個環,熟練地在指尖編織,“你的開朗哪裡去了,你幾時變得這樣嚴肅而多心?你既無意於朝政,那麼政事便由男人們去爭,你只需冷眼旁觀,關鍵時刻懂得如何脫身便是。”
我心中一跳,他話裡有話,聽似並未點明,卻已點明瞭關鍵。難道他對未來已有預見?那句“懂得脫身”又是何意?
我愣愣地聽著,思緒已飛回成人禮那年的晚宴。那時皇宮還是一片祥和寧靜,史清還未離開京城,哥哥們、明軒、還有其他貴族子弟都還是半大孩子,對男女之事懵懂未知,似懂非懂。
晚宴上,皇奶奶開玩笑地問我,將來想嫁什麼人。我脫口而出:“當然是嫁個將軍!”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明軒,誰都知道駱家世代為將,明軒那時年紀雖小而武藝已精,看來是下一任大將軍的不二人選。
當時的明軒是何反應?我努力回想。當時似乎史嬌嬌打翻了什麼東西,哭鬧不止,任其母如何勸解也止不住,倒是一旁的明軒好言相慰,又用碗筷耍了個小小的把戲,才令她破涕為笑。
看來明軒從未將我放在眼裡。而自那日以後不久,史清棄文從武。當時的我並未多想,原來他是早有“預謀”。
我盯著史清手中花環發怔,生出一個自己也覺得荒唐的念頭。我搖了搖頭,暗罵了自己一句。明軒叛國後,我雖仍是清白之軀,但在別人眼裡又怎會不是殘花敗柳。而那時平南王已與定遠侯議定平分天下,正直史家得意之時,作為世子的史清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就算他不介意我的罪婦身份,他又怎能長期頂住來自家族和世人的雙重壓力。
“還喜歡桃花嗎?去平南前我曾想給你編一個花冠,怎奈手笨,直到離開襄城都沒學會。”他原想將花冠帶在我頭上,手伸出一半略停了停,最終轉了方向,將花冠遞到我手裡。
我成了啞巴,只知道愣愣地看著他。他目光坦然,認認真真地行了大禮:“平南世子史清,恭祝公主殿下新婚大喜。”
我將花冠捧在胸口,目光中的他模糊而清亮:“承世子吉言,世子請起。”
“原來是世子駕到,怎不差人知會明軒一聲,好讓明軒有所準備。”
我微微吃了一驚,明軒不知何時來到我身後,肩頭衣衫微溼,顯是在外邊待了有些時間。我皺了皺眉,下意識地將花冠掩在身後:“不是在陪郡主麼,怎這麼早回來?”
明軒劍眉稍稍上挑,並未理會我,繼續笑著問史清:“史兄今日可得閒?你我兄弟許久不見,不如今晚就在這裡用飯。正巧今日輪到雪姨當班下廚,晚上有她拿手的酒煮青口,管保讓你吃個暢快。”
雪姨本是明軒兄嫂府上的人,自明軒兄嫂戰死後,她便帶著主人家的遺孤駱家寶投奔了明軒。牽扯到明軒的兄嫂,兩人都是眼眸黯淡,默然不語。我撥弄著桃花花瓣,回想起小時候被明軒的大哥揹著追逐河邊的大雁,心裡也是一陣難過。
“用飯不必了,明晨我就得趕回去。”史清深吸了口氣,“你我兄弟一場,我也沒什麼好遮遮掩掩的。你與平陽喜結連理我自然高興,卻也不甚放心。朝中關於你的傳言頗多,你如何自處我管不著,但你若傷了平陽,那這兄弟的情分也不必再提了。”
他少時與明軒最是交好,彼此之間說話一項沒有顧忌。但這話說得的確露骨了些。我正在把玩花冠,手一抖不小心撕扯了幾片花瓣下來。
明軒哈地一笑:“這麼說你是管定我的家事了?”他忽地拉起我的手舉至唇瓣輕輕一點,“你問問平陽,我可有傷著她半分?”
那似有若無的一吻對我來說好似針扎,花冠後他的臉眉目如畫,他的笑能讓任何一名京城少女沉淪,但他話中的曖昧語氣卻令我不堪忍受。
史清的嘆息替我解了圍:“你還是老樣子,最是深沉狡詐,一兩句話便能將人兜進去。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做決定的時候能顧及往日情分……”
“你會麼?”明軒打斷了他的話。
史清想了想,回答得既謹慎又堅定:“家妹生性頑劣,這些年多謝你暗中照顧,我自會記在心上。至於平陽,大家自小玩到大,彼此知心,你若連她都能傷害,我又怎會相信你所謂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