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罪了他……不如你先回去,說我已應允了他,不過需要時間與平南王說和,讓他再等等。”
我一時有些不相信,我自認為計劃中最困難的一部分竟然就這樣成了。正要答應,她話鋒一轉眼神凌厲地道:“但明軒此人終究不可全信,我聽說他極疼家寶,這樣,你今日就把家寶留在此地,便說我對家寶極是喜愛,要親自□□。”
我大吃一驚,背上霎時出了一層冷汗。這是要將家寶留為人質啊。雖然比留在皇嫂那裡要好得多,但此刻我還未準備好如何面對明軒的震怒,不知他會不會做出過激的事來。這次來歸來坡,我本想一箭雙鵰,一方面讓皇奶奶喜歡上家寶,另一方面促成聯姻之事。想不到我雖算計了皇奶奶,卻也被她反算計了一招。如今之際,也只有試試緩兵之計。
我急忙重重磕了一個頭:“平陽左思右想,若明軒沒有異心,此舉便是多餘。若他果真有異心,今日留下家寶更會打草驚蛇。皇奶奶三思啊!”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要將我看透:“我的小孫女如今也功於心計起來?”
我又是一驚,忙委屈地道:“我剛與他和好,不想再發生意外,皇奶奶此舉實在是叫平陽為難。”
她想了想,緩緩點頭:“也好,此事以後再說,我自有打算。”她眼中閃過一絲殘酷,“你若一旦發現他有異動,必在第一時刻告知你皇兄,我自會知道。若來不及放出訊息,切莫念夫妻之情,只管殺之!”
我心中一震,全身血液彷彿退去。接下來的拜別,與九姑道別,接家寶回家,全都是在恍惚中完成。坐上馬車後,整個人如大病一場,幾乎虛脫,這場戲,竟是耗盡了我全部體力心智。
注意到我的沉默,明軒看似不經意地問了句:“太皇太后身體如何?”
我細細品味他這句問話,沒有嚐出任何他對我說話時一貫有的譏諷、厭惡、或是試探味道,這只是一句最單純、最真心的問話。彷彿看到了人性中的一丁點希望,我輕舒了一口氣,想那時我們還都只是孩童,他也是皇宮裡的常客,和我們吃在一起玩在一起,也時常坐在皇奶奶的膝頭聽她講各種各樣的故事,想必如今他對皇奶奶還是有些感情的吧。
只是那又如何呢,人越是高貴越是薄情,皇奶奶還不是一樣將我當作隨時可棄的棋子,而一年後明軒還不是一樣斬斷了皇兄的手足。
我心裡酸澀,搖了搖頭道:“她終究是老了。”
她真的是老了,再無能力如當年那般力挽狂瀾。且老無所依,否則她也不會依靠我這個最沒用的公主。
想起前世的我自盡於皇宮,之後的事便不知曉。明軒在那以後必定也到過皇陵,美麗得不粘人間煙火的歸來坡是否也一樣蒙難?若真是那樣,因為要讓家寶活命,因為我天生的軟弱,眼睜睜看著親友族人橫屍遍野,究竟對是不對?
不敢想,我閉上眼睛深吸黃昏的空氣,想要洗去心裡那股隱隱的血腥味。
明軒沒有再追問什麼,家寶已經睡著,車廂裡很安靜。婚後第一次,我與明軒之間沒有唇槍舌戰,沒有勾心鬥角,沒有互相傷害,只有滿車廂的靜寂。
聽著車輪碾動的聲音,我的心漸漸揪緊。歷史的車輪是否也如這馬車車輪一般,週而復始不能阻擋?有些事,無論我問多少個為什麼,最終總是不斷地在發生。越是害怕越是發生,半點由不得人。
我睜開眼看了一眼熟睡的家寶,暗暗嘆了口氣。對上明軒的目光時,他忽地轉頭避開,眼中情緒莫名。
我想了想,平靜地道:“太皇太后已應允你和史嬌嬌的婚事,只是顧著皇家的臉面,她只能入室為妾,你可願意?”
明軒猛地回頭瞪向我,目光如電臉色鐵黑。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沒時間更,今天補齊昨天欠下的字數。
☆、計計皆痛心(二)
“軒轅平陽,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他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我本就已經全身脫力,聽他這般回答,更加覺得疲憊厭倦,靠到身後的枕墊上輕柔太陽穴。這人,明明喜歡史嬌嬌,明明聯姻對他來說有利無弊,為何三番幾次地拒絕。或許,無論我做什麼都會讓他更厭惡吧。
等不到我的回答,他更為惱怒,雙手扣緊了矮桌的邊緣問道:“你究竟在想什麼?”
家寶就在這時翻了個身,我和他同時屏住呼吸朝家寶望去。小傢伙砸吧了兩下小嘴繼續熟睡,手裡仍然緊緊抱著從皇奶奶那裡要來的風箏。
望著小傢伙純淨的臉頰,我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