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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跨入內苑大門,我便拉著凝香徑直向福寧殿奔去。還未到福寧殿時,遠遠望見殿外黑壓壓跪了一片的文臣武將,因為距離遠,只能隱隱能聽見時斷時續的爭吵聲。
照現在的時刻,皇兄應該正在早朝才對。但眼前的情景,福寧殿宮門緊閉,襄城裡二品以上的官幾乎到了個齊,分明是皇兄沒有早朝,群臣焦急不安便跪等在寢宮門口。
事情很是古怪,在這樣危急的時刻,哪怕皇兄再荒唐也不至於不上朝和麗妃窩在福寧殿裡。
作者有話要說:已經快到最後階段了,虐到極處就是公主翻身的日子。
將軍和公主身上帶著各自家族的烙印,兩人各有各的顧慮,如果可以解決這些顧慮,衝破內心的牢籠,那麼就是兩人圓滿的日子,也將也是本文結尾的日子。
☆、天涯咫尺間(六)
有幾個跪在最後排的臣子慌忙給我磕頭讓道,前面的那些尚未發現我,每個人的視線都落在最前排的許相和寧國舅身上。朝中敢在這種場合吵得不可開交的也就他們兩人,爭的無非是池州的守與棄。
我聽了片刻便皺起眉頭,寧國舅將放棄池州的理由圓得冠冕堂皇,說什麼以退為進、誘敵深入,然後以三面包抄之勢一舉殲滅慕容安歌大軍。但在我聽來,不過是為了他的怯懦找一個藉口罷了。
史清和明軒都曾說過,這次定遠叛軍集結大軍入侵大周,如果池州失守,大周士氣將遭到極大打擊,慕容安歌必定長驅直入勢如破竹。因此池州最後那晚明軒才會一醉方休誓死一戰,當他被調回襄城後,史清才會選擇留在池州與許遣之死守。
我冷哼了一聲,徑直朝兩人快步走去。
許相第一個瞧見我,立時停止爭吵,口稱“長公主殿下”,朝我行了跪拜的大禮。他身材較胖,行禮行得頗為吃力,卻很是恭謹。
我與朝中大臣一向沒有來往,與許相也只有幾面之緣並不相熟,但見他謙恭的模樣,又想起許遣之為了大周委曲求全的舉動,也定然有一份他的教誨在其中,頓時對他生出好感。他雖生得臃腫矮胖,但看在我眼裡卻很是順眼。
相較寧國舅,雖然生就一副寧家的好面龐,身材頎長高大,但我卻越看越嫌惡。他見到我時也沒有好面色,雖然亦行了大禮,但眼神頗為倨傲。
也難怪他目中無人,雖然皇嫂已經失勢,但寧家在朝廷的羽翼已豐,連襄城外精兵主將都是他們寧家的人。皇兄採取寧國舅的意見,一方面是出於各種利害關係的考慮,另一部分大約也是因為對寧家有所忌憚。
我見文武百官都安靜了下來,清了清嗓子道:“你們一個是丞相,一個是國舅,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在內苑如此爭吵,不覺得有失體統麼。”
許相慌忙磕了一個頭,道:“公主教訓的是,微臣方才與國舅略略爭論了幾句,但一想到遣之此刻正身陷池州,隨時可能為國捐軀,說話便失了分寸。
“微臣昨日探望遣之妻小時,無話可慰,唯有四目相對淚長流。想那池州將士誰沒有父母、沒有妻室兒女,將心比心,他人的父母和妻小定然也是這般心急如焚、肝腸寸斷,倘若此刻放棄池州,任幾萬將士及無辜百姓困死池州,我等於心何忍,又有何面目面對大周百姓們!請長公主明鑑!萬萬要勸得陛下收回聖諭。”
“哼!”寧國舅冷哼了一聲,“聖諭昨日已經擬定,如何能收回!許相難道以為陛下的金口玉言是可以隨意改動的麼!許相口口聲聲要為大周肝腦塗地,如今卻怎生貪生怕死起來?許遣之將軍身為池州守將,守住池州本就責無旁貸。如今池州告急,許相不但不究責守將之過,反倒指責起陛下來!”
許相怒睜雙眼,指著寧國舅道:“我幾時職責過陛下!”
“都到此為止!”我怒喝了一聲。我雖從不參與朝政,但畢竟是大周唯一的長公主,皇帝陛下唯一在世的妹妹,威儀尚在,一聲喝令下兩人倒也識趣,不再爭吵,只是把頭歪到一邊,懶得再看對方。
我放緩聲音問道:“究竟發生何事,因何文武百官竟入到內苑來?現下還是早朝的時刻,陛下因何將自己關在福寧殿裡?”
兩人轉過頭來正要回話,一見對方也在準備回話,同時“哼”了一聲又轉過頭去不支聲了。我嘆了一口氣,這些大臣們,平日裡之乎者也,開口閉口不離禮儀道德,一旦動起氣吵起架來,也與潑婦孩童相差無幾。
他倆僵持不下,而我問的話總要有人來答,氣氛很是尷尬。
這時守在福寧殿門口的護衛長林若已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