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線上徘徊,大周即將覆滅,所有這一切都讓她無可選擇,她唯有完全啟動作為軒轅皇族強橫的那一面,否則便會重蹈覆轍,甚至更比前世更慘。
對公主和將軍來說,人生就如同一場賭博,有些決定只是一念之差的事,不成功便成仁。
☆、天涯咫尺間(十)
我過了許久才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笨拙地往袋子裡摸了摸,果然摸出一粒黑色藥丸。我將那粒藥丸捏緊,抱著一絲幻想問主持道:“常齊在哪裡?可否讓我一見?”
主持又誦了一聲佛,合十低頭道:“施主又忘了麼,常齊早已不在人世。了塵昨日已圓寂了。”
藥丸滑落在地上,我說不出話,只聽到眼淚滴在木質地板上的聲音,從一滴一滴的輕響,逐漸練成一串。
“了塵常年試藥,體內積存的毒素已難清除,身體早已不負重荷。她曾對貧尼說過,既然佛祖讓她活著,必有要用她的那一天,在那一天來到之前,無論如何痛苦她都必須活著。她等到昨日已是極限,如今往西天極樂世界去,身體上的痛苦終得解脫,施主應為她高興才是。”
她說完便靜靜退了出去,關上禪房的門,任我在門內呆坐。如果不是凝香進來,我想我也許會一直這樣枯坐下去,直到暮色深沉。
失魂落魄地步出普濟塔院,心裡想得全是小時候和哥哥姐姐們嬉笑打鬧的畫面。至此,我最後一位姐姐也離開了我,丟下我孤獨地承受著世間的生離死別。諷刺的是,皇兄竟將皇位傳給了我,令我成為真正的孤家寡人。
回到將軍府,奶孃和朵兒已被送回。我並不覺得輕鬆,明軒這樣做只能說明一件事,與我劃清界限,兵變即將開始。
我目無表情地看向凝香,凝香垂淚搖了搖頭,想說什麼又忍住。在將軍府兩個月,她多少也看出了一些倪端,只不過不敢說破而已。
她倒了一杯茶給我,我接過茶,一口接一口地喝,她也不勸阻,一杯接一杯地倒,直到我再也喝不下。
我道,“讓林若秘密來見我,盡力避開暗衛,莫驚動將軍府的人。”
五月初三凌晨,距離前世明軒兵變只剩兩日。
丑時末,宮裡的大太監總管已招齊宮中所有太監,照著一張墨跡未乾的名單,吩咐太監們在寅時結束之前向名單上所列官員傳遞“今日卯時早朝”的口諭。寅時初,接到旨意的太監們陸續出宮。
文德殿,大周國早朝的地方。此時殿內尚空無一人,我已早早坐在皇兄身前坐過的那張龍椅上。
他駕崩前的一年裡已很少再坐上這張龍椅。龍椅結實而巨大,它的製造者彷彿只記得它是權力的象徵,而忘記了它也是一張給人坐的椅子,坐在龍椅上並不舒服,手不能扶、背不能靠,憑空讓人生出一種孤獨感。
卯時,已在殿外等候多時的文臣武將魚貫而入,一品大臣在前,二品大臣在後,三品大臣依然留在殿外。我冷眼瞧去,有人目無表情刻意掩飾,有人詫異,有人不安,也有人躍躍欲試,自然亦有人眼露不屑,對我這個尚未登基、從未參與朝政的長公主嗤之以鼻。
明軒也在早朝之列,我看到他的身影時心突地一跳,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匕首。
我端坐龍椅,朝身邊恭身祀奉的太監總管微微點了點頭。隨著太監總管的一聲高唱,百官由許相、寧國舅引領著下跪行禮。
禮畢,我並未照規矩說一句“有事上奏無事退朝”,而是朝太監總管使了個眼色,他立即會意,一路小跑跑出殿門去。佇列中許多官員已開始東張西望,面面相覷。
不多時,太監總管又一路小跑進殿,依舊是躬身站在我身邊,眼觀鼻,鼻觀口。跟著是一陣金屬摩擦、碰撞的聲音和雜而不亂的腳步聲,全副武裝的御林軍由林若帶領,迅速進入文德殿,將殿內的文武官員圍在中間。
殿內霎時間騷亂,大臣們或驚惶失措,或震驚憤怒,連一向正定自若的許相也猛地抬頭,睜大眼驚詫地望住我。站在武將之首的明軒眼裡立時激出兩道凌厲來,但也只是須臾,他便垂下眼眸,恢復到剛進殿時的平靜。
已有定力稍差的官員在喊:“文德殿不得攜帶武器入內,林大人這是何意?”
武將們更是暴躁,紛紛上前欲質問。林若一聲令下,殿內的兩百御林軍齊齊抽出腰刀,對準企圖有所動作的官員,殿內明晃晃的全是刀光劍影,令人生寒。
我見眾大臣懾於御林軍的武力不敢作聲,目光徐徐掃視,提高聲音道:“本公主原不欲動武,怎奈若不如此,諸愛卿恐不會好好聽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