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柳葉灣時;沉沉的墨色佈滿穹窿;星斗很是奚落;一輪明月高懸,晃得大地一片慘白。
促狹的官道上萬籟俱靜;唯有車輪馬蹄逆著山澗滾滾前行。靜謐裹挾著倦意襲來;隨行的錦衣衛卻不敢含糊半分;雙眸炯灼的目視前方。
柳葉灣並不長,約莫也就是四十多里地。出了這灣口便有遂鄴百戶所的同僚前來接應;他們也就可以舒口氣了。
一行人快馬加鞭沒有耽擱半分,行至途中時,領頭探路的錦衣衛眼眸一怔;調轉馬頭往回趕,嘴邊厲聲喊著:“停——!”
稍遠處的錦衣衛登時神情緊繃;先後勒緊韁繩。高頭駿馬抬起前蹄高亢嘶鳴,交疊在一起響徹山谷。
馬車內;剛陷入沉睡的牧容旋即清醒過來;死死攬住酣睡的衛夕;這才沒有讓她因為慣性衝出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將她從夢鄉里揪回了現實,驚醒後從對方懷中掙扎著坐起來,嗡噥道:“大人,到驛站了嗎?”
和她的睡眼惺忪相比,牧容眼風銳利,絲毫沒有迷濛可言。
“沒到,你在馬車裡等著,別處去。”嗓音沉沉的丟下一句話,他斂眉抄起桌上的繡春刀,起身挑開了篷簾。
衛夕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人已經不見了,後室裡暖意盎然,凝著那暗繡金錢紋的檀色篷簾,她懵懵地眨眨眼。
這到底是怎麼了?最近難得見他這麼嚴肅。
暗搓搓的咕噥一句,莫名的恐懼感從心底悄然升起。外頭早就黑天了,莫不是出了什麼么蛾子?她咬了咬唇,趕忙將桌上那把繡春刀佩在腰間。
心若擂鼓般瘋狂跳動起來,她狠勁吸了口氣,慢慢挪到篷簾前。纖纖手指握住篷簾,甫一掀開,還未看清外頭光景,只聽“啪”一聲脆響,她的手便被人從外面打了回來。
“老實在裡頭待著。”牧容側首低呵,左手撫著腰間刀柄縱身躍下馬車,“出什麼事了?”
探路的錦衣衛正在跟君澄回稟,聞聲後君澄翻身下馬,疾步跑到牧容跟前,拱手道:“稟指揮使,前方一里地有枯木路障,過不去人馬,興許是因為下雪的緣由。”
“……枯木路障?”牧容不由揚起了聲調,狐疑的朝前方看去。朗朗月色下,山澗的水汽很重,四周蘊著薄薄霧氣,隱約能看到有道兒東西倒在官道之上,辨不太清是什麼。
這就奇怪了,平日裡官道都由當地官府維護,每年朝廷的撥款也不是一筆小數目,若遇上天災*總會及時整修,一般不會出現這般光景。
“小心有詐。”聯想到在厚義飯莊的見聞,牧容不禁攢起眉尖,“派幾個人上前挪開路障,其餘人馬原地待命,不可輕舉妄動。”
君澄頷首應允,就近招呼了幾個身材魁梧的錦衣衛,吩咐道:“你們幾個去挪開路障,天色已晚不易耽擱,速去速回。”
被點到的幾人厲聲應了個是,夾緊馬腹調轉馬頭,直奔路障而去。
牧容沒有著急登上馬車,和君澄比肩而戰。派去的皆是孔武有力之人,徒手便能以一敵十,幾人合力移個路障全然不在話下。
本以為等個須臾便能前行,然而半盞茶的功夫過後,只聽幾聲高揚的馬鳴憑空炸響,幾匹受過良好訓練的棗紅駿馬發了瘋似的四下逃竄起來。
馬鳴劃破長空,異常刺耳,裹挾在朔風裡好像詭異的怪獸在嗷嚎。衛夕坐在馬車裡,汗毛涼颼颼的立了起來,猛然感覺到了一股濃郁的死亡氣息。
常在生死邊緣遊走,錦衣衛們對危險的觸覺異常敏感。馬上一人登時面露警覺,右手握住腰間刀柄,眼神凜冽的環顧著四周。
君澄見形勢不妙,唰一下抽出繡春刀,跟花六幾人將牧容圍在中間。
四下靜悄悄的,偶有不知名的鳥兒悽然慘叫,��娜送菲し⒙欏D寥菀饊�羧荒�旁洞γ悅傻謀∥恚�叭サ募溉順儷倜揮洩槔矗�此菩錐嗉�倭恕�
如此看來,定是遇到埋伏了。他咬牙輕嗤一聲,剛要派人上前檢視,只聽空中傳來嘩啦的聲響,像是無形的大鳥翱翔而過,又像是翻飛的衣袍烈烈作響。
眾人神色戒備的仰頭觀望,頭上是被山體分割的促狹蒼穹,堪稱一線天。
朗朗月色照顧不到黑魆魆的山壁,他們只能依照聲音判定那不明之物的方位,像是急速行進的猿猴掛在鬥直的山壁上來來回回。
當然,這鐵定不是猿猴在戲謔,依照聲音來判斷,這些輕功卓著之人不在少數。
“大人!”
清脆的女聲格外容易分辨,牧容眼瞳一怔,回頭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