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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地獄。
當她再次覺醒時,是在以不可言明的奇妙感知觀察四周。
彷彿中樞資料庫的核心智腦有無數終端連結,讓她從全方位獲得資訊。
身處於錯綜複雜的迷宮般存在,其中奔流著熔岩般灼熱灰黑的金屬液。
難以計數的碎裂岩石胡亂堆積,造成眾多梗塞和死路,卻也讓這迷宮佈局得更為離奇。
平日的思考交織著人最深層的潛意識在這裡複製,具現著屬於活著的——名為“達蒙·科比沃·戴索”之人的內心。
早該知道的。
早該知道的……
思維無限延伸,她逐漸看清楚迷宮的全貌。
維埃莉特痴痴凝視著這運轉的機械,無數附加在上面的影象爭先恐後湧入腦海中。
那個由無數大小不一、形式各樣的槍械齒輪組成的人體。
在消散的記憶中崩壞。
彷彿上古世紀承載先民意志的巴別塔。
從軀體正中間潰爛出猙獰形態的裂痕。
無法跨越的鴻溝由此誕生。
完整的人在分離。
迷宮倒塌,矛盾解體。
這是必無法容外人插足的,光與影涇渭分明的戰爭。
在這根源內的毀滅性塌陷中,剛接收完某個尚未泯滅資訊的她,正遭絕望籠罩著陷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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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閉上眼不知在想些什麼的維埃莉特,帕夫柳琴科瞧了兩眼昏迷的戴索,隨後便失去興趣轉頭看著房內剩下的槍。
以外人誤解為不屑的視線掃過那些槍械,她最終將目光投注在未被動過的幾幅畫上。
此刻上午的陽光從露臺照射進來,輕柔得幾近虛幻,她不喜歡這類曖mei的溫暖。
然而已對此習以為常,她沒有不滿,環境和喜好老是背道而馳。
轉動的視線忽然停下,她直覺感到不對勁,走上前將一副掛在北角“思想者”雕塑上方的油畫取下來,卸下裝飾的畫框。
這幅由奧西里斯兩百多年前的藝術大師薩穆托夫所繪的《隱者》的畫,她在汐房間中同樣看見過,是被人們認為在黑暗中孤獨摸索前進,放下外在誘惑,以達到心態超然,冥想真理目的的寓意典範。
把手放在畫布邊緣摩挲,她竟將整張畫從木板上揭下來,令人驚奇的是,在《隱者》之後,卻被置入著一張她從未見過的畫。
那恍惚是容納著億萬星辰的容器。
讓人從心底裡感受到浩瀚抽象的扭曲。
而色彩變質得給人以金屬生鏽後被亂刮的錯覺,朦朧參差卻又極度不自然。
是吸血鬼裝飾陰暗古堡的色彩。
帕夫柳琴科醫生見過如此變異詭譎的油彩。
腦海裡有數幅光影以高頻率反覆播放。
“傾斜……不,是斷裂的天平。”
——悄聲呢喃。
她猛然轉頭。
尖銳的警鈴聲作響。
“嘀嘀嘀嘀……”
生理檢查儀上有關腦電波平穩波動的影象瞬息紊亂,訊號燈轉為閃爍刺目的紅色瘋狂旋轉著。
將手放在男人頭上的少女像羊癲瘋發作顫抖,兩人被魔鬼附體般詭異共振,如相反的磁極吸引無法分開。
帕夫柳琴科醫生臉上流露出難以置信的凝重神色。
她大步流星的跨到近前,抓住維埃莉特放在戴索額頭上的手。
眼瞳裡黑色的部分在褪去,奇異的轉換光彩,露出深夜月色的銀。
隨著一陣無形悸動的擴散,她分開了少女與戴索。
以極為憤怒的目光緊盯著維埃莉特。
少女這才回到正常的世界,發現自己是睜著眼的。
“你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幹什麼嗎!”
醫生使勁搖著呆若木雞的少女,大聲吼道。
在女子激動暴烈的動作中,維埃莉特簡直就是隻大點的布娃娃被肆意擺弄。
房間中另一位護士被這舉動所震懾,退到牆角瑟瑟發抖著,而門口守衛的特工們卻毫無所覺。
從“幻境”裡帶出的恐懼,被這當頭棒喝的搖動晃破,她剛想說話。
“哇……”
噁心的反胃感又湧上來。
強行遏制住心理對生理上刺激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