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2 / 4)

小說:黃金風景 作者:月寒

與現實的聯絡切斷,單隻意識到自己在墜落著的夢,以及莊周化蝶似活在夢中的實感。

空虛墜落的世界,一邊是永恆死寂的深淵,一邊是深淵上躍動的火。

——好痛苦。

火與深淵在相互侵蝕,夾在中間的他比紙中壓花還淺薄。

沒有時間的意義,失去了重力和存在感的漂浮。

——還不如死了好。

他只是這樣毫無價值的囈語。

永無止境的墜落,不知何時將“死”的恐懼,世界僅以沉默籠罩著他。

除了保有少數對事物的定義,其它都如一個嬰兒般空白,而這也即將失去——

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光圈穿透身心,將他釘在虛無的幕布中。

一切都在這光圈擴散下被侵略剝離,心靈構建的土地腐爛崩壞,化為火與深淵熔鍊的要素,反過來壓迫著他。

無論是高山還是平原,是湖泊還是森林,雖然只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著內裡的土地在崩壞,但他本能明白著自己在失去什麼極重要的東西,比現在受壓迫墜落的自己還要重要,直至——

光圈蔓延到土地最深處的黃金風景。

不要這樣啊……

有什麼執念在微弱的掙扎,讓他即使在漸漸喪失自我的過程中,也頑強堅持著吶喊,一如死去的亡靈從過往的時空中爬出墳墓。

不想要這樣……

體內有齒輪咬合聲,那是他最後的用力,推開了某扇隱藏的大門。

光體從裂隙湧現,本能吸引著“渦”內遊離的某些粒子。

凝聚成有巨大尾跡的彗星橫掠深淵。

不,那不是慧星。

是流星。

——以曇花一現的生命,燃燒出最璀璨最熾熱光芒的流星。

它向少年飛來,把少年包裹在浩瀚旋轉的星雲氣團內。

貫穿火與深淵的狹間,帶來淚珠滲透身心的微弱清涼感覺。

少年已明白那是誰。

一直、一直很想見你。

從心底傳來陌生卻渴望很久的聲音,那簡直就是身體不可或缺的熟識的一部分。

我的願望,一直一直很想見你。

想見在我生命中最後一段時間,讓我綻放出光輝的人。

那是填補心底巨大空洞的半身。

即使遭到破壞,但我的核卻不可思議的分離在靈體內,它們眷戀著這過去,一旦失去,我和它們都將喪失存在的意義。

可是你,卻用自己的心保護了我,用真摯的感情孕育我。

因為你開啟了通往那道“門”的縫隙,我的思念才能以這個形態短暫凝聚,重新構造出核。

雖然已缺失了某些本質的東西,無法長久存在,但我已然滿足了。

終於能找回自己。

謝謝你,汐……

能在我蜉蝣的一生中,同時收穫你和愛茵兩個人的愛,我真是幸福呢。

再見了——

我們將永遠在一起。

在少年忘我的注視中,流星立下了誓約。

純白的光芒吻過少年,鑽入他體內,徹底撞開了那扇銀白的大門。

Weareone。

下一刻,少年擁有了時間。

墜落的速度迥然加快,原本像路西菲爾在混沌中墜落九個晨昏的漫長流放,卻在剎那間宣告完結。

汐脫離了虛無的漩渦,墜落在黎明銀灰色的晨曦中,然後五感自冬眠中復甦,荒蕪的夢境有風吹來。

想起來了……

少年睜開雙眼。

一切都想起來了。

他的名字,他的經歷,他是汐……

靈魂中有無數閃光如走馬燈切換,那一切是他的幻想,亦是他的回憶,是人一生中充盈心底巨大空洞的事情。

閃光的序列甚至衍化出漫長迴廊,無限的路徑自分支點延伸,排列螺旋著千萬道迴廊,上面通往未來的無數畫面,其中有許多可以讓他更開心,更快樂,收穫更多幸福的命運,但他明白自己只能選擇其中一條迴廊走下去,那是他最後的考驗。

汐自深淵中甦醒。

撫摸著心臟起搏的跳動,能感受到充盈存在的生命,血液奔流的融融暖意。

“謝謝你,亞爾薇特。”

在醫院崩塌的廢墟中,他站立在滿布碎石裂痕的視窗。

不會再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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