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交叉按住肩膀,那上面揹負著重量,只屬於他自己的重量。
手按上玻璃碎裂的窗沿,少年看著黑暗壓抑的天空,在那雲之彼端遙遠的地方,有他一直渴望的風景。
他縱身一躍,然後——
飛翔在自由的天空中。
不是為了追求所謂無限的超越啊,他的名字,是被父母賦予地有著天上星辰一樣意義的瑰寶。
取回了感情的少年,已不用刻意去打破無限之外的境界,因為對存在於此的他來說,海濤才是永恆的誓言。
我是懷著大海般深沉濃厚的愛而生。
也是要用大海般寬廣和善的溫柔愛人。
生命中充滿潮起潮落的軌跡,卻始終會回到原本出發的地方。
將此刻脈動地無比真摯的心情融入光海,每一個值得牽掛的人自回憶中浮光掠影劃過,卻又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如此,將思念傳達給他們。
這就是心麼?
所有的一切都是這麼溫暖,這麼灼熱,這麼的……
有分量。
然而我卻可以揹負著這重量飛翔在天空中。
過往顯露的坦蕩純粹,全都是隱瞞內心孤僻乖戾的欺騙,他沉醉在黃金色的夢境中,卻反而迷失了最初的感動。
但現在,我不會再漂浮。
在兩名觀者詭譎的精神視界中,僅是一瞬間,從汐背後浮現出純淨龐大的人影。
那是溝通天地的巨人,奇異而美麗,讓人想起撲打翅膀的精靈。
這一刻不僅是魏斯曼,連原本處在生死攸關之際的夏娜,也全然忘記了引爆“星門”的決意。
不可能……
他們怔怔想著。
——早已喪失“存在”的“鍵”,連稱為“影”也不夠資格的“亞爾薇特”,竟然會再度幽質化。
這本身就違反了“星杯”運轉的定律,比死人復活的事件更匪夷所思。
兩名在精神能力上登峰造極的天行者,目睹著超乎其想象領域的具現,又或許是在幻念系惑星真正“星涅”時,引起本源“渦”的共鳴,以致呆若木雞。
醫務樓、特護樓、軍隊、山丘、城市……一切都沐浴在鋪天蓋地的燦爛中。黃金色的身影飛在高空,從他體內源源不斷的湧出光焰。光焰繽紛奪目,澄澈猶如液體,神聖崇高得可讓人飲用——是太陽綻放的純淨理想的光輝。
“GoldenPaysage。”
少年輕輕呢喃著,飛到魏斯曼身前,他定格在雲端的身影,如熊熊燃燒在霞光內的十字架。
無法動彈。
為什麼?
——男人變成匍匐在神明前的螻蟻,卑微而渺小。
原本勝券在握的態勢眨眼間逆轉為任人魚肉的境地。
魏斯曼心底泛起惶恐虛浮的蒼白。
那是許久未曾體驗過的,絕望的心情。
“你在害怕嗎?”
明明沒有笑意,只是溫和恬靜的面容,卻溢位恍如微笑的嘆息。
前往彼岸吧。
一隻纖細晶瑩的手貼上男人額頭,點出圈圈幻視般晃動的漣漪。
他化作給予救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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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已塵埃落定。
黃金色的光海隨著少年再次陷入昏迷而收縮,閉合在神秘次元中,天地間驚人的異象悉數散盡,恢復成夜晚慣常的景色。
但只有那被沸騰燃燒的光氣衝破陰翳、顯露出亙古浩瀚澄淨的星空,在無聲證明著那並非夢境。
魏斯曼空殼般墜落的軀體發出沉重破空聲摔落,狼狽得像從高空拋下的大件垃圾。
而與此相反,自絕地逢生的夏娜懷抱著汐小心翼翼降落在一處山丘上。
她環顧四周,在心裡無可奈何的嘆道。
被這孩子救了呢。
原本被魏斯曼植入體內的“種子”,隨著主人的存在潰散而灰飛煙滅,夏娜調動“渦”內純淨暴烈的精神力洗滌全身,擁有潔癖的她急於祛除精神入侵的殘餘汙染。
也不知道雷奧那傢伙怎麼樣了,那傷對地質系惑星來說也不算太嚴重,應該能活下來。話說莉娜這次來的也真是慢,該不會在路上遇見了什麼狀況吧,等下她也只能處理善後事宜了。
“真是失算啊。”
當她邁動腳步走向丘下,已是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