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說你是菩薩,這種官員怎麼做事啊?”
靜亭和身邊的湛如對望了一眼,笑道:“是啊,改日叫符大人教訓他。”
那天,靜亭醒來的時候,正是半夜。她一動卻碰著了伏在床邊睡著的他,湛如是個一天睡兩、三個時辰也能容光煥發的人。但是她醒來時卻發現,他看上去竟有那麼一點憔悴。
湛如很快也被驚醒,給她背上的傷上了藥,動作極其溫柔小心,又倒了熱水給她。靜亭默默瞧著他做這些,突然想,他就真的,只有一點點喜歡自己麼?
倘若真的只有一點點喜歡,那天為什麼要用那樣的眼神望著她。
“你看家在那裡,國在那裡,君在那裡,父在那裡,偏是這點花月情根,舍它不斷嗎?”她突然想到從前他說的那句桃花扇中張道士罵香君侯郎的話,有樣學樣地念了出來。
湛如微微一怔,片刻,才扶著她的肩輕聲道:“從今往後,只怕我偏是舍它不斷了。”
靜亭則是呆了半晌,隨後當場哭了出來。
在這條獨木橋上,她等了這麼久,他終於回頭。
兩人此番都有種小別勝新婚的感覺,就連靜亭見客時,也要他在身邊陪著。這樣幾日下來,京城中悄悄興起了符大人失寵的傳言,公主殿下貌美的新歡被傳得神乎其神。
靜亭看著面前的銅鏡,裡面映出她和湛如兩人的面容。他站在她背後,拿著梳子為她梳頭。他的動作很慢,也很輕,一梳到尾。他俯下身的時候神情頗為專注,倒映在銅鏡模糊的表面中,兩隻眼睛顯得越發漆黑。
從四年前遇到他到現在,在她看來,他的變化只是極微小的一些地方。曾經還帶了一些少年的面貌漸漸褪去,湛如這一雙眼睛生得極美,像是一泓沉而溫的水。
將她的頭髮挽了個纘,斜插一支紅珊瑚釵子進去。他按住她的肩,抬頭將鏡中的她打量了片刻,才微微一笑。“這樣要比你往日那個男髻好看些。”
靜亭聽他突然將“好看”二字用到她身上,不由得怔了一怔。摸了摸臉:“是麼?”
她的五官依舊和從前一樣,無甚出彩之處,僅僅是能夠稱得上清秀而已。不過好在湛如似乎也並不是很在乎這些,想來也是,他若是喜歡美人,每天孤芳自賞幾個時辰,也就夠了。
他從背後抱住她,兩人靜靜站了一會兒之後。靜亭突然道:“湛如,我們以後找個機會……私奔吧!”
她對“私奔”一事,幾乎有著常人無法理解的執著。湛如輕笑了一下,柔聲道:“好。”
“料你也不敢說不好……”她眯著眼一笑,慢慢地道,“哪有你這樣的男寵啊,好大的架子。往後你要是再讓我追著你,我就徹底不要你了。”
湛如聽她開始秋後算賬,不由得有些頭疼:“小靜,我……”
“你還不承認?”
他只得道:“不敢。”
靜亭滿意地點點頭:“嗯。那本宮就罰你……”她面頰稍稍泛紅,挑著他的下頷,在他耳邊說道,“就罰你今晚侍寢吧。”
湛如神情一頓,隨後慢慢笑起來:“是,殿下。”
兩人坐在院子裡閒聊,漸漸地已經到了下午。綠衣這時候從外面回來,對靜亭道:“公主,陳大人請人送了一封信來。”
靜亭道:“不是已經說不見客了麼?”
“那陳府的人似乎有急事,求我一定把信給公主。”綠衣想到方才在門前,陳府年近五十的管家竟然跪下求自己,便不由有些惻隱。靜亭將信接過來,略略掃了一眼,露出些驚訝的神色來,又從頭到尾仔細讀了一遍。
“怎麼了?”
“陳訴家要被抄了。”靜亭微微皺眉。這是一封求救信,但並沒有題頭,看信上的語氣,更像是寫給符央的。直言陳府已經被鎮北巡撫的兵包圍,請派人來將他們勸走。
靜亭身上都只是些皮外傷,這幾天下來也好得差不多了,便立刻換了衣服出門。“那個送信的人呢?”
她很快就在府門前看到了送信的人,是個清癯、看上去頗為精明的人:“小人陳廣,拜見公主殿下!殿下,求您救救陳府!大小姐自作主張加害您,已經被老爺嚴懲過。老爺被太尉一案牽連,實則無辜,求您開恩!”
靜亭令人扶他起來。問了才知,這陳廣是陳訴府上多年的管家,他自稱是陳訴見府邸被包圍,叫他翻牆撿小道跑出來送信。他先去了宗正寺找符央,但是符央這會兒入宮去了。他被衙役攔在門外,只得上公主府來。“老爺囑咐小人,不到萬不得已莫打擾公主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