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溫良書已經趴到圍牆牆頭,看著地上的我,月色下他竟然認出了我,“香草姑娘,怎麼是你?你摔倒了,我這就過來扶你!”
溫良書雙手撐在牆頭,笨拙的身子跳了幾下都不能跳過圍牆。
我從地上起身,摸著自己摔疼了的屁股,走到圍牆邊,看著他道:“溫公子,這麼矮的圍牆你都爬不過來,你也太太太……”
我不好意思說出那個笨字,溫良書卻已經會意到了;他不悅道:“香草姑娘,小生是好心好意,你怎麼還取笑人家呢?”
我收了笑容。道:“可是你的確是很笨哪!這麼矮的牆頭,你都攀不過來,怪不得人家說百無一用是書生。”
溫良書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我忙改口道:“我錯了我錯了,你至少還會治病救人。”
溫公子抬頭望望天。彷彿在調整自己被我調侃後的不良情緒,他重新看著我道:“香草姑娘,你怎麼會住在這裡?這裡原來不是住著王阿公和王阿婆嗎?”
“他們兩個把房子賣給我了啊!”我一躍上了牆頭,看得溫良書目光發呆。
我忍著笑,一拉他胳膊,他也飛身上了牆頭。
溫良書坐在牆頭,拍著自己驚魂甫定的胸口,道:“香草姑娘,你真是嚇死我了。”
“這麼矮的圍牆,你也太誇張了。”我戲謔地看著溫良書。
溫良書面子上很是掛不住。
我改了話題道:“溫公子。你幹嘛大半夜的不睡覺,吹笛子啊?”
“我失眠了。”溫良書道。
“失眠,為什麼?”
溫良書不語。
我道:“因為看見大蟒蛇爬樹那件事嗎?
溫良書“唔”了一聲,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溫良書的鼻子道:“溫公子。你真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從來沒見過你這麼迷信的人,看見蟒蛇爬樹就有大禍臨頭,誰教你的道理啊!”
我話音剛落,溫氏草堂外便傳來重重的砸門聲。
“溫良書,給我滾出來!”壯漢們粗魯的吆喊聲。
溫良書一驚,我也猛然愣住了。二樓窗子嘩啦一聲開啟。溫良玉伸出腦袋:“哥,誰大半夜敲門,你也不去管管,還讓不讓人睡了?”
好不懂事的溫良玉啊!他哐當合了窗子,繼續睡覺去。
溫良書對我道:“香草姑娘,小生的擔憂應驗了。拜託香草姑娘照顧好我弟弟,小生自去了。”
溫良書說著跳下牆頭,進了溫氏草堂後門。
不一會兒便聽到他與壯漢對話的聲音:
“小生便是溫良書,各位好漢找小生有何貴幹?”
“溫良書,你違抗城主命令。私自去西郊救治霍亂病人,城主有令將你捉拿下牢,重重處罰!”
“城城城主不是已經原諒我和那些百姓了嗎?”
“那些百姓可以不追究,可是你違抗城主命令,卻不能不追究,廢話少說,帶走!”
呼啦啦的人聲一下遠去了。草堂復歸寧靜。
我在牆頭呆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沒想到溫良書的第六感還是準的,他的確有了牢獄之災,只是將他下牢的是北督城城主,理由是他違背城主命令,出城救治霍亂病人。
這個該死的城主,哪有讓英雄流血又流淚的?
我在牆頭油然而生一股火氣。我附體在他身上下了讓溫良書和百姓回北督城的命令也沒用,居然還是讓溫良書難逃追究。
我哪裡能眼睜睜看著溫良書被下牢而不出手相救的?可是溫良書拜託我要照顧溫良玉。
於是在我牆頭扯著嗓子喊:“溫良玉!”
連著喊了幾聲,二樓的窗子重新開啟,溫良玉的腦袋又伸了出來,他煩躁道:“你誰啊?鬼吼鬼叫的,大半夜還讓不讓人睡覺?”
這個大懶蟲,一定是豬來投胎的吧?就想著睡覺。
“你哥被城主的人抓走了。”我道。
溫良玉起先還沒反應,驀地回神,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你剛剛說什麼?”
“你哥被城主的人抓走了。”我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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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裡,荷花開得正好,挨挨擠擠的荷葉間亭亭玉立著幾朵白的、紅的荷花。
一陣清風徐來,夾雜著荷花的清香。
天邊已翻起魚肚白,大地已鋪滿黎明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