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納投給我一抹鼓勵並安慰的眼神,我回給她輕輕一笑。
那邊廂警幻直以為西王母怪罪她來遲了,忙不迭解釋道:“乾孃,非是幻兒來遲,是幻兒覺得天君重回凌霄殿主持政務。乾孃可以好好歇歇,不必再早起了,誰知道乾孃您還是起得這麼早。”
“你要日日來遲,以後伺候哀家梳洗的活可就假手他人了。”
“乾孃……”警幻很是著急。“乾孃您早就習慣幻兒伺候,旁人伺候乾孃,只怕乾孃不習慣呢?”
“誰說不習慣,我看比起你的粗枝大葉還要謹慎幾分,而且本分,話不多,不比你聒噪得哀家心慌!”
西王母這話雖是說給幻兒聽的,卻也是在明著誇我。
從王母宮出來,我整個人都輕鬆愉悅,步履不由輕快起來。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相信我誠心待人,一定能得到回報的。
轉輾來到雪女宮,探望一下霰雪鳥的傷勢。
卻見雪女一邊替霰雪鳥療傷,一邊抹著眼淚。
霰雪鳥無法恢復人形。一片斷翼雖然接上,傷口處卻汩汩化膿。
“怎麼會這樣?”我吃驚地問雪女。
“我和霰雪鳥在雪原生活千年,天庭的氣候對我們而言的確太過暖熱,除非迴雪原療傷,否則霰雪鳥這半邊翅膀大抵就廢了……”雪女說著淚眼汪汪的。
“那趕緊迴雪原啊!”我催促。
雪女搖頭,“雪原山高路遠,霰雪鳥斷了翅膀無法飛行。憑我一人之力,恐怕飛個十天半月也到不了雪原,即便到了,霰雪鳥的翅膀也已經爛得差不多了。”
我靈機一動,“浣雪城離天庭倒是近,而且浣雪城重建用的冰雪就是雪原的雪種。不如讓霰雪鳥去浣雪城養傷。”
“好是好,可是沒有出天令牌,如何去得?”
“我們去稟明天君,天君一定會將出天令牌給我們的。”
雪女一下怯弱了,“天君還在為我做王母娘娘和百仙說客的事情生我的氣呢。如果知道霰雪鳥的傷是因為這件事引起的,又要令他惱火了……”
我沉吟了一下道:“出天令牌交給我便是。”
我準備了午膳去凌霄殿後殿找天君。
彼時,天君正在批摺子,下界神仙們遞上來的摺子堆了高高一摞。他埋頭,凝眉批閱。
我一時不敢打擾他,也不讓伺候的仙童稟報,提著食盒在一旁站了許久。
天君批了半摞摺子 ,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才發現了我。
“絳珠,你怎麼來了?”
“給天君送午膳。”我揚了揚手裡的食盒,心裡其實是打鼓的,我在午膳中下了許多瞌睡蟲,夠天君吃了睡上半日,好讓我拿了出天令牌陪雪女送霰雪鳥去浣雪城再返回天庭。
天君已起身來拉我,接了食盒放到一旁桌案上,嘴裡道:“何勞朕的絳珠親跑這一趟?凌霄殿有備朕的工作餐的。”
“既然嫌棄那就算了。”我假意提了食盒就要走,天君慌忙來搶,“哪有嫌棄?朕最愛湘妃的手藝了。”
於是陪他靜坐一旁,看著他毫不設防地將午膳吃幹抹淨。
“絳珠,吃飽喝足突然好睏哪!”
看著天君孩子般趴在桌案上睡著,我的心裡就湧起一股不忍。
對不起。
我心裡愧疚萬分,但還是不能不狠心從他腰上取下那塊出天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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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南天門,和雪女輪流著背霰雪鳥御風而飛,終於抵達浣雪城。
楊戩還逗留在浣雪城內,見我和雪女帶著受傷的霰雪鳥突然出現,他和小雨都吃了一驚。
時間緊迫,沒有廢話,小雨立即為霰雪鳥準備了養傷的冰室,然後和雪女一起在冰室內為霰雪鳥療傷,而我必須趕在天君醒來之前趕回天庭去。
楊戩一直送我到浣雪城城門口,我道:“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楊戩,你就送我到這裡吧!”
楊戩顯得十分傷感,匆匆一見,又要匆匆分離,眼裡淌滿了離愁別緒。
“絳珠,萬事保重自己。”他的眼裡閃著晶瑩的淚。
我的心口也驀地沉悶起來,一股熱浪直往眼眶裡衝。
前塵往事。一股腦浮現在腦海中。楊戩,我終究是負了你。
一咬牙,轉身騰空飛去。
一路上,風雲瀟瀟。我一邊飛一邊哭得稀里嘩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