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酒醉他水飽。反正宮裡茶好,不虧。
“楊探花若擔心族中之事,詣先師廟之後,可向吏部告假,回鄉省親。”
“多謝李相公提點,小子感激不盡。”
“不必忙著謝。”李東陽撫過長鬚,繼續道,“楊探花殿試時的文章,老夫亦曾覽閱。雖是可圈可點,仍有幾分冒進莽撞。”
“小子受教,還請李相公指點。”
“待楊探花省親歸來,可入戶部觀政。”李東陽微笑道,“韓貫道關心民瘼,從他學政,爾必有所得。”
入戶部?
楊瓚痛快點頭,壓根沒注意到,鄰座的劉健正瞪著李東陽,火花劈啪作響。
好你個李賓之,比馬文升那廝還要厚臉皮!
李閣老舉起酒盞,遙敬劉閣老,分明在說:先下手為強,希賢兄理當自勉。
第二十四章 復設弘文館
酉時中,宴上已是酒過三巡。
鼓樂聲中,眾人推杯換盞,吟詩唱詞聲不絕。但皇太子在前,閣老在側,眾人多少懂得自制,美酒再好,也不敢放量暢飲,大醉當場。
再沒心眼也知道,不能在一國儲君面前酒醉失態。
縱然皇太子不在意,落到閣老和六部尚書眼中,也會留下恃才狂放,好杯中物的印象。對立志朝堂的進士而言,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整場宴會,盡興的大概只有朱厚照。
為文氣薰陶,太子殿下興致高漲,詩興大發,當場做了一首五言絕句。至於通與不通……觀三位閣老的表情便可知端的。
思及曾為太子講學,三人都有以袖掩面的衝動。
六部官員的心思也不在宴飲之上,觀人選才才是他們的主要目的。
在此事上,有人稱心如意,也有人失之交臂。
前者如李閣老,三言兩語將楊瓚拐到戶部,還讓韓文欠下人情。後者如劉閣老,慢了一步,坐失良機,只能乾瞪眼,絲毫沒有辦法。
謝閣老則是超然物外,自斟自飲,壓根不理兩人爭執,一派高士風範。偶爾同謝丕、顧晣臣吟兩句古詞,品評一番在場進士的新詩,很是悠然自得。
李閣老親自出馬,自然不會失手。韓文心情大暢,連浮兩大白,臉上笑容愈發和善。
同席進士心中打鼓,萬分不明白,韓尚書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覺得自己剛做的詩不錯,表以慶賀?
兵部尚書劉大夏對楊瓚並無多大關注,只覺得二甲中幾人的文章頗有見地,待朝考過後,若能取中庶吉士,必要擇來部中聽政。
謝丕和顧晣臣談到暢快處,見楊瓚未做一首詩,更少有出言,不由道:“楊賢弟,逢此盛事,何不同我等一併賦詩題詞?”
楊瓚抬起頭,坦然道:“謝兄見諒,小弟實不善做詩。”
“賢弟莫要過謙。”
“非是過謙。”楊瓚道,“小弟非玲瓏之人,幼學四書經義,讀孔孟之道,心力已耗八分。雖慕古人之詩,且時有揣摩,然卻無從下筆。縱有拙作,也是難入人眼。”
所以,賦詩唱詞,兩位仁兄自便,還是讓他安心吃飯。
楊瓚話落,顧晣臣張口結舌,謝丕卻是笑得無奈。
謝遷端起酒盞,遙敬李東陽。
旁人不解其意,李閣老卻是明白。
“此子雖然年少,卻讓老夫想起一人。”馬文升撫過長鬚,微微笑道,“貫道可知是誰?”
韓文想了想,不覺有些驚詫。
“李閣老?”
“尚差了幾分火候。”馬文升搖頭,“再過二十年或可一比,現下卻是不能。”
“這……文委實不知。”
“左春坊大學士楊廷和。”
韓文倏地一愣。
像楊廷和?
仔細看看,是有那麼點味道。
古有言,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就賦詩一事而言,楊小探花自言無才,稍顯古板了些,安知不是以拙制巧,大巧若拙。
越想越覺得有理,對楊瓚入戶部觀政之事,韓文更多了幾分期待。
韓尚書的心情,完全可以套用後世一句話:楊小探花,快到本官的碗裡來。
楊瓚一心藏拙,打造夫子形象。絲毫不知,他的名字已在兩位尚書舌尖倒過幾個來回,更同日後的楊首輔聯絡到了一處。
天色漸晚,恩榮宴將近尾聲。
朱厚照臉頰暈紅,起身走到楊瓚席前,率性道:“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