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之聲。
含仁殿中,叱羅太后聽著外面傳來的大赦的鐘聲,臉上的皺紋更加深了。
“太后,皇后率著後宮內命婦給您賀拜來了,您該起身了。”一臉和氣的嬤嬤突然出聲道,她和另外兩個身材高大的嬤嬤,是皇帝宇文邕幾個月前派來服侍太后的,自她們來了之後,含仁殿內外走動的人頓時少了。
叱羅太后應了一聲,想到大兒子立太子大赦天下,但是自己的小兒子還被關著,再看幾個監視自己的嬤嬤,對大兒子更是憤恨。
雲瀾可不管叱羅太后的情緒如何,依著禮儀賀拜之後,稍坐了片刻,就告退了,留下厙汗氏等人陪著太后說話。
回到甘露殿後,想到阿璟,心中難以平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得門外宮人的唱喏聲--太子殿下到,才忙在主位之上坐了。
玉冠玄服的阿璟沉穩地走到雲瀾面前站定,目光喜悅且堅定,按禮對著雲瀾跪拜行大禮。雲瀾看著這個當初被宇文護搶走的兒子,心中百感交集,等他叩了兩個頭忙將他扶了起來。“好了,我兒以後便是大周的太子,當要更加敬君父之命,為兄弟之表率,切莫辜負陛下同我的期望。”
於文璟抿著嘴唇露出一絲微笑:“兒子尊命。”
雲瀾看著兒子如此,心中安慰,眼中好似有淚光點點。當初瘦弱的孩兒已經長得這般俊秀了。
時光匆匆,建德元年的上半年,在各種訊息飛來長安中飛快過去了,一直到汾州軍情緊急,雲瀾得知弟弟謝梧領了兩千兵馬馳援汾州楊敷時,心中才生出焦急之情來。
宇文邕也很惱火,一是惱宇文憲懼怕段韶之勇而不敢馳援;二是惱火韋孝寬,汾州被圍,齊國主將乃是段韶,他圍定陽城已經有二十多天了,若是真想解定陽城之圍,便不該只派謝梧一個小將帶兵前去的,他猜到定是汾州將要沒入敵手,故而韋孝寬才不馳援的。只是想到雲瀾的憂心,他惱火之餘也生出了一分擔心來。
殿內,雲瀾想著崔氏前幾日抱進宮給她瞧瞧的侄女,若是阿梧出事,他膝下卻只此一女……頓時眼淚就流了下來。
定陽城外,黃土地好似也被染紅了一般,齊軍的中軍大帳卻是靜悄悄的,也難怪,因為段韶病了,還病得很重。
“大帥,您安心養病,末將等一定將汾州拿下,活捉楊敷老兒。”段的親信大將紛紛道。
段韶大喘了幾口氣,搖了搖頭道:“我一生馳騁沙場,早料到有這一日了。只是沒有想到來得這樣快。楊敷若是繼續堅守下去,你又能怎麼樣?好了,你們莫要想著硬攻了,這幾日,咱們的死傷也不小。去請蘭陵王過來吧。我同他計議一下,必定要將汾州拿下。”
諸將心中敬服段韶和蘭陵王,聽命後紛紛散去。段韶看著灰色的帳頂,喃喃自語:“屠盡城民的報應?我段韶可不怕……”
高長恭聽段韶要見自己,忙去了中軍大帳,見段韶面容一片死氣,心中也起了悲意,“大帥有什麼話,儘可對長恭道來。”
段韶也不繞彎子,直接道:“定陽城三面都是深河水道,並無陸路可走,只有東南方向有路出城,我猜楊敷若是棄城逃逸必定會從此路而走。大王你帶五百精兵守住此道,必定能生擒楊敷。”
高長恭心中歎服,也不多說,忙領了千餘人埋伏在東南澗口處。
帶著兩千人馬趕來的謝梧卻是另一番思謀,這次來馳援汾州其實是他主動請命的。韋孝寬也沒有攔著,當即許了他兩千精壯,還將汾州附近地貌鄉村道路細細告知他了。
謝梧可不覺得自己是來送死的,韋孝寬得到訊息段韶可能病重,若非如此,定陽城中早就被齊人拿下了。
“將軍,如今定陽城外齊人不知凡幾,就是齊王也不敢輕進,我等如何援救呢?總不能強行叫陣吧,”偏將之一的向榮看了眼謝梧道。
謝梧心中已經有了打算,也不瞞著兩個偏將,邊驅馬邊道:“定陽城中的糧草快要斷盡了,楊將軍定會想法子棄城突圍,定陽三面環水,只有東南方面一路能出來,段韶必定會讓人埋伏在那裡,我等的目的,就是殺齊人伏兵一個措手不及!”
向榮登忙稱善,覺得這一趟怎麼著也能立下功了。
雲瀾和宇文邕都沒有想到,謝梧會將戰事看得如此清楚,在高長恭率眾截殺楊敷時,突然率軍殺到,不斷救了楊敷和一些周兵,更是殺了高長恭一個措手不及,讓他敗北而去。
“阿瀾,想不到阿梧能有如此作為!”宇文邕接到戰報後,心中歡喜,見了雲瀾忙將好訊息告知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