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冷了,以後不要再坐在地上了,知道嗎?要是病了,不僅要吃很苦的藥,就是阿父和阿母,都會很擔心的。”雲瀾牽著謝懋一起進了主屋。
褚氏正在對著同紅香商量著送去長安的賀禮,因為謝貞的妻子李氏有孕了。一見雲瀾帶著幼子進來了,忙放下手中的東西,招過雲瀾道:“今日個怎麼回來得這樣晚?”又摸了摸謝懋的腦袋,讓他坐在了一邊的榻上。
雲瀾忙說了隨著孫大夫去鄉間的事情,又說了宇文邕到了同州之事。
“阿孃,我可是同四公子打賭了,三年之內,要在同州憑藉自己之力,辦成三所學堂的。”
褚氏點了點雲瀾的額頭笑道:“你個小丫頭,何必同四公子打這樣的賭?你以為學堂是那樣好辦的?要是你阿父說辦成,還是可能的,倒是你?我看難羅!”
雲瀾不滿地撇嘴道:“阿孃,你怎麼也同四公子一樣看不起阿瀾?哼,我就一定要辦成給你們看看。”
褚氏笑著擰了擰雲瀾的臉頰,道:“好吧,你就辦吧。不過呢,實在辦不成也沒有什麼,四公子難不成還和你一個小娘子計較不成?”
雲瀾也不說話,心中卻已經默默盤算起來,這個時候科舉還沒有開始,讀書的多半是家資富裕的子弟,所以學堂辦起來並不是一件容易之事——沒有學生,也很可能沒有合適的先生。所以,這件學堂不能單獨的教書文章典籍,貧家的孩子認識幾個字就不錯了,誰會捨得讓家的孩子不做事情跑來讀無用的書呢?看來,這件事情,還是要宇文邕從中有所行事一番才行。
科舉,雖然此舉是寒門子弟崛起世家沒落的重要因素,但是雲瀾並不覺此舉不好。沒有千秋萬代的王朝,也沒有永盛不衰的家族。一個家族的衰落,更多的其實該從自身找原因:若是謝家同王家一樣,早早地拋棄老莊的清淨無為之學,在劉宋乃至蕭梁也不會被君主厭棄院裡朝廷中樞而又被王氏壓倒;若是謝氏放棄早年的門戶之見,同寒門子弟聯姻,也不會有孫恩之亂同侯景之亂中的謝氏族人被大肆屠殺之事了。如今的世家大族並不能像東晉之時那樣能夠左右一國朝政,而是須依據國家而生存,皇權的強大讓世家必須避其鋒芒。漂泊亂世多年,雲瀾早已經沒有了世家女子根深蒂固的門戶之見,她深知家族在皇權國家面前的脆弱。所以,科舉,先於前世十幾年正式出現,並沒有什麼不妥。不管如何說,宇文泰在世之時,不以門第選材只以真才實幹為遴選標準,大力提拔寒門子弟,便是科舉的雛形了。而且不管怎麼說,宇文邕都是自己的朋友,比之楊堅,他更得自己的欽佩。
雲瀾打定了主意,便想著如何將此事同宇文邕說,想了想,還是先告訴了父親謝宜,同州一地,大興得教,父親這個郡丞是不可以避過的。
謝宜聽了雲瀾的主意後,雙目放光,起身在屋中走了幾步後,隨即坐下嘆息道:“於當政者而言此舉極好,過兩日阿父就同四公子說說。可惜阿瀾你不是男兒身,有此見識真是可惜了。”
雲瀾彎眼笑了,女兒身又如何呢?阿父還不知道,八十年後世間會出了一個女皇帝呢!自己雖然沒有那武氏那樣的野心,但是也不認為自己生為女子會比男子差:“阿父,只要四公子在同州大興德教,不出三年,同州一地的讀書人必定會變多起來,這樣,女兒想辦學堂也容易了,那個賭約也就不會輸給四公子了。”
謝宜哈哈一笑,學著妻子褚氏的樣子擰了擰雲瀾鼓鼓的臉頰。
宇文邕聽了謝宜的話,也是心潮澎湃,想了想後便招來了刺史府一眾屬官商議此事,很快就有了具體議程。雖然他後來知道這主意是雲瀾想贏賭約而對謝宜提出來的,但是也不以為意,畢竟手下多是富有才學之人,他治理同州也就容易多了。
這一年裡冬末,因為新任刺史同郡丞的到來,同州安置了近一萬的流民。而云瀾,也隨著孫大夫走了近二十個村子,給許多的貧苦村民施藥問診,同州回春醫館的名聲在百姓間更加的響亮。
次年開春,來自長安的訊息讓宇文邕同雲瀾都有些不安,宇文護先是逼迫了魏帝元廓遜位,代西魏建國為周,宇文覺自稱為周天王,作為宇文覺的弟弟,宇文邕的封邑增加了一千戶,但是這絲毫沒有讓他高興,因為堂兄宇文護被封為晉國公,進位為大司馬,大權獨攬。他知道,以三哥宇文覺的個性,最多能忍堂兄一年半載而已,兩人之間勢必發生極大的衝突,無論誰勝誰負,對於大魏,不,對大周而言都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而云瀾的心存忐忑,卻是因為她知道,隨著宇文護的攬權,他的第一次親力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