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做不來。整個大殿,只她略顯木訥,老老實實隨著眾人,跪在不起眼的角落。輕易便被人忘在腦後。
“姜七。”她以為此刻,萬沒有人會留意她。卻不想,當先記起殿內還有她這麼個人,卻是榻上的君王。
“王上。奴婢在。”她守著宮規,跪著向前挪動兩步,從身前排了三兩行的人頭後,逮著個空當,露了臉。
“你侍疾有心了。”文王清明的目光鎖住她。平日待她和氣,心底,到底對她,最是防範。若非怕她使了詭詐手段,文王也不至隔三差五,便招十餘御醫,挨個兒上前請脈。
七姑娘眼皮子一抬,甫一對上文王視線,即刻垂下去,再不敢直面聖顏。嘴上說著謙遜的話,只道是不過盡了自個兒本分,這功勞,她是萬萬不敢認的。
即便只是一瞬,文王絲毫沒有錯漏她眼底,仿似鬆了口氣,就如同她放下了肩上沉甸甸的擔子。她眼底的鬆快直白,不似作偽。沒有宮中隱在暗處,裹了一層又一層,讓人防不勝防的爾虞我詐,陰謀暗算。
如此,文王心頭最後一絲猜忌也散去。擺手命她退下,回去等著領賞。之於身子安泰後,何日放她出宮,卻是隻字不提。
早料到的不是麼?七姑娘在殿外小太監恭維的注目下,目光端直平視前路,微微抬著下巴,款步而去。
她不懼人查。於侍疾一事上,她沒有動任何不該有的手腳。乾乾淨淨,就跟她方才殿內回話,一般無二。她是真個竭盡所能,一心一意,單只是侍藥,替文王揉捏推拿,緩解病痛。跟當初她替那人診治時,除了更小心謹慎,她可謂十分用心,做到了極致。
這日後,許是心上得了慰藉,文王面上竟是一日比一日恢復了神采。隔日便上朝聽政,御醫開的藥,有七姑娘照舊伺候著,一日也沒落下。
月末,當朝太尉大人出言啟奏,京畿戍衛營半年一度的考校,定在下月初八。
文王頷首,大袖一拂,只覺近日裡精神頭越發好起來,偶爾夜裡臨幸妃嬪,也格外來勁兒。於是下令,下月初八,戍衛營練兵,御駕親臨。練得好,重重有賞。
公孫立於左側文臣之列。隨重臣俯身應諾,彎腰下去,剎那,眼底暴起抹精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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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對鏡思量,不是對自己催眠哈。後文會揭曉。
第293章 他在暗處,默默陪伴
“奴婢見過巍昭儀娘娘。”事有不巧,七姑娘當完差事,原本想回自個兒院子。剛穿過跨院,便遇上帶著人,奉命伴駕的巍昭儀一行。
這位後宮最得寵的妃嬪,派頭極大。自朱王后被廢,巍昭儀在宮中已是一家獨大。見了她,原本沒認出人。不過當她是尋常宮婢,就這般目中無人,招搖的坐在四面掛紅綃帳的小轎中,被人抬著從她身旁越過。
“娘娘,這位可是王上跟前的紅人。”宮裡當真冤家路窄。與七姑娘同屆參選女官試的賈姑娘,如今得巍昭儀重用。討了主子歡心,被賜名“香織”。
如今天色已晚,鴉青色裡,摻雜了一點兒灰濛濛的暗沉。巍昭儀一聽這話,即刻命人停轎。一手搭在把手上,緩緩回眸。見道旁立著兩人,俱是低眉斂目。精緻的眉眼,掠過一抹厭煩。
“你兩個,抬起頭來。”說罷一手掀起帷帳,塗了丹寇的指甲,鮮紅豔麗。
宮裡當差,通常都是兩人同行。與七姑娘同一班的小宮婢,嚇得畏畏縮縮,惶急抬了眼。這位娘娘的跋扈,但凡宮中老人,沒人不知曉。年前才尋了由頭,杖斃了一個貌美的末等美人。那美人不過是在御花園焚香撫琴,得了文王的眼,連著幸了兩日。
七姑娘暗歎一聲,是非之地,果然難得清靜。聽命只抬起半張臉,即便如此,也露出額前標緻的美人尖,與挺拔秀氣的鼻樑。
巍昭儀虛眼盯看她半晌,腦子裡真沒記起這是哪個。與後宮諸人見天的爭寵,當先一想,便將她想做甘泉宮裡哪個不規矩的丫頭。以為又是一個揹著她,御前不好好當差,只一心想爬床的。鼻子發出一聲冷哼,抬手喚人,二話不說,便要綁了她回去處置。
這般不問青紅皂白,文王跟前伺候的,也是說拿人就拿人。巍昭儀在後宮的風光,令七姑娘大開眼界。
“娘娘,這可使不得。”香織也是嚇了一跳。她本打算借巍昭儀之手,刁難她一番,讓她當眾人跟前顏面掃地。沒曾想,主子竟要押了人回去。趕忙湊上去附耳回稟兩句,這才打消了巍昭儀隨手打殺她的念頭。
“你說她是哪個?”巍昭儀嗓門兒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