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了她一隻支赤金打的鐲子。之後很是知趣,再沒有露面。
晚上太太到她屋裡,老生常談一回,又跟她說了從家裡帶來的幾個婢子,賣身契都交到春英手裡管著,叫她大可放心使喚人。崔媽媽願意隨了她去國公府,到底是從小照看她,桃花塢裡的老人,她點頭應了。
交代完正事,太太尷尬著,將一本小冊子塞到她手裡。唯恐她嬌氣怕疼,服侍起世子不盡心,許氏故意板了臉唬她。“這是咱們為人妻室的,應盡的本分。為夫君開枝散葉,延續香火,於整個宗族都是天大的事兒。這事兒上,不許你耍性子。倘若嫁過去不盡快誕下嫡子,婆家刁難你,總歸是你理虧。孃家便是想幫腔,也說不上話。”
說罷許氏半轉過身,背對她,逼她翻看兩回,這才起身回屋。
七姑娘小手壓在藍皮的春宮冊子上,一路從額頭羞到了脖子。太太真是過慮了。
有那人在,他雷厲風行,言傳身教。哪裡用得著她獨自關起門,偷著翻春宮。
*************
今天時間比較充裕,晚上會有加更。
第320章 秦晉之花嫁(上)
永嘉二年九月二十一。丙子月,丙辰日,宜嫁娶。
卯時,天剛矇矇亮,七姑娘便被春英綠芙扶了起身,跨進滴了香露的浴桶裡。溫熱的水撲在面上,叫她醒了神。
昨夜她沒歇好,心裡裝著事兒,總睡不踏實。唯恐睡過頭,誤了吉時。那種緊張,她許多年不曾經歷過。就像學生時代遇上重要的考試,或是班裡組織外出郊遊。正是因為看重或歡喜,這才失了平常心。
她仰脖子靠在浴桶邊沿,春英在給她洗頭髮,綠芙執瓢,往木桶裡加香湯。她臉上捂著擰乾的熱巾子,敷一敷眼睛。
要嫁了呢。
從前她得知三姑娘年滿十五便要出閣,彼時她還替三姑娘可惜。如今換到她自個兒身上,同樣一件事兒,想法已是迥然不同。
“晃眼小姐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日子過得可真快。往後奴婢不在小姐跟前伺候,春英姐姐,你千萬替奴婢好好照看小姐,把奴婢那份心,也一併補上。若是有人欺負小姐,記得一定要與世子爺告狀。”
綠芙強忍著,眼淚卻滴滴答答落在浴桶裡。太太與崔媽媽都勸她,就她這性子,若然跟了姑娘去國公府,那地方規矩大,與其被人挑刺兒,不若安心待在二爺府上當差。既能留在京裡,偶爾與姑娘見上一面,敘敘舊,圓了主僕情意。又能得姜家自己人善待,多攢些月錢,給老家貼補家用。
綠芙也知曉,自個兒比不得春英,為人穩重,辦事也踏實。趙國公府那樣的門第,便是尋常婢子,也不是隨便個人便能當得起的。
太太與崔媽媽善意規勸,她雖聽進心裡,可臨別在即,還是忍不住掉了金豆子。打小跟著姑娘,姑娘是難得的好主子,當真捨不得。
七姑娘也心酸。可她知道,將合適的人,放在合適的位置上,才是對綠芙好。綠芙那性子勉強不來,叫她提防旁人彎彎繞繞的機心,她也沒那份城府。等到綠芙往後嫁人,遲早要分開。既如此,便無謂走彎路。
“同在京裡,總歸能見上面。”她握了綠芙的手,柔聲安撫。
春英也紅了眼,可忍著沒哭。大喜的日子,姑娘應當歡歡喜喜的出嫁。深吸一口氣,揀了幼時姑娘與二爺鬥氣的段子,說了逗趣兒,這才將大夥兒離別的愁緒,沖淡了些。
梳洗畢,春英正給姑娘上頭油,崔媽媽已在外邊催人。
又是一陣忙活,絞乾了頭髮,便要開臉。為七姑娘開臉的,是許氏請來的全福婦人。五色絲線絞在她臉上,她沒好意思開口喚疼,只偷偷嘶嘶吸涼氣。
細絨線在臉上滾一滾,絞得臉上火辣辣生疼。她膚白,本就水嫩,這麼一套下來,照照鏡子,臉紅得猴屁股似的。七姑娘瞧著彆扭,幽幽的想,嫁他可真不容易。她如今這副樣子,臉上紅一塊白一塊,他看了,會不會驚到?
之後撲了粉,在她再三央求下,這才淺淺施了層薄妝。淡掃蛾眉,抿了胭脂,人頓時精神起來。再加上那人特意命匠人,照著他描的鸞鳳圖,打的全套頭面。她左顧右盼,瞧瞧銅鏡裡映出的女子,華美端莊,明豔貴氣,不由牽起嘴角,嘴邊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
許氏看著銅鏡裡顧盼生姿,婉約秀麗的七姑娘,一手執梳篦,一手輕輕撫上她發頂。
養了這麼些年,疼到心坎兒裡的閨女便要成了別家媳婦,許氏溼了眼角,壓下心頭萬般不捨得,對著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