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內堂外一片震驚,巡按果然是來尋訪流落民間的郡主。壬戌之亂,皇親流散,今上皇叔尋親骨肉,故而奏請聖上,命巡按私查。
可萬萬沒想到,榮華富貴當前,假冒偽劣便飛蛾撲火,真真假假,究竟誰才是正版郡主?
一堂闃寂,無人作聲。外間卻已竊竊私語,嘈雜成串。平陽縣難得出點八卦,郡主流落平陽縣便是驚天秘聞,兩個一模一樣的郡主同時出現,更是石破天驚。
雖然我也不明白究竟怎麼回事,但不妨礙我機智自保,奮勇發言:“回大人,有沒有可能當今皇叔的掌上明珠有兩位,乃是孿生姐妹,皇叔年老昏聵記錯了,表達有誤,大人便以為是隻尋訪一位郡主?”
姜冕看我的眼神很詭異:“皇叔春秋鼎盛,離年老昏聵還有幾十年的距離,不勞你費心。寶郡主有且只有一位,所以你二人中必有一人假冒!”
我對著手指,努力思索,忽然眼前一亮:“前日山泉裡沐浴的時候大人不是看到我腳上的胎記了麼,您不是說給小時候的我洗過腳麼……”
在眾人複雜的神情注視中,姜冕臉上端凝之色裂開一道縫,咳嗽一聲打斷:“寶郡主左足上有一記桃花痕,事已至此,雖有僭越,不知可否請阿寶姑娘一示?”
俏生生的阿寶姑娘蹙了蹙眉,眼波里水色滾動。立即有衙役搬來凳子,放置她身後。只見阿寶姑娘顫著眉頭,咬唇坐下,不得不當著眾人的面彎腰脫了鞋襪。
在場男子不管心內怎樣思量,明面上總要抗爭糾結一番,似乎無不想避一避,但情勢所迫實在無法可避。
阿寶嫩足弗一露出,便晃花了人眼,白生生粉嫩嫩,堪堪一隻玉足。拇趾旁一瓣桃花痕嬌豔欲滴,勾去不少視線。童幼藍目露豔羨,施承宣臉色驚訝,姜冕目光糾纏片刻毅然收回。
我啃著手指,對此完全無解,便是孿生姐妹也未必會有一模一樣的胎痕。
“這、這不可能……”施承宣霍然起身,惡狠狠瞪向阿寶,“姑娘你處心積慮連胎記都仿得一模一樣,是何居心?”
阿寶被他吼得頓時梨花帶雨:“我沒有……”
“承宣師兄!”童幼藍拉了施承宣的胳膊,怨他不知憐香惜玉,“真相不明之前,你怎知究竟誰仿了誰。何況,姜大人尋訪的乃是金枝玉葉的郡主,無論從氣度還是舉止,誰更像郡主,難道不是一目瞭然?”
鮮明的對比當前,施承宣明顯有了動搖,但還是負隅頑抗:“可容容絲毫沒有三年前的記憶,絕非作偽!我與她相處三年,若有破綻,早該發覺!”
童幼藍不以為然:“可是阿寶姑娘也沒有三年前的記憶,也是被落鳳縣村民撿到收養了三年,若非姜巡按命人在落鳳崖附近尋找郡主下落,阿寶姑娘各項要求都符合,也不會被王縣令送過來。”
不僅容貌,竟連三年間的經歷都相差無幾,此方與彼方完全如映象。真相愈發撲朔迷離。
而這時,久未作聲的姜冕忽然目中一震,視線落到阿寶俯身穿鞋襪的頸項中。一枚金光燦燦的元寶鎖滑出了中衣,露出鏤刻的繁複祥雲以及盤繞雲間一條憨態可掬的小金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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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在民間撿節操
落鳳縣的王縣令驚喜壞了,做了一輩子憋屈的地方芝麻官,萬萬沒想到原本一覽無餘的寸步仕途,竟因護送郡主有功而將平步青雲。相比起來,平陽縣的施縣令就真正的苦逼了。首當其衝迎上了姜巡按的嚴苛審查,討不到好去不說,還巴巴奉上寶貝一樣看待的冒牌郡主,這欺君罔上,偽造皇親身份的同謀,罪名可就大了。
雖然姜巡按未在公堂上明斷真偽,但表現出的態度以及安排的措施則完全體現了此案的真相。
王縣令送來的阿寶郡主以一枚金元寶項圈的身份辨識鐵證被奉為上賓,姜巡按將自己暫住的房間騰了出來,讓給了阿寶郡主作臨時寓居之所。
當然,作為假冒偽劣宵小之輩的我,被禁足了。
我撓牆撓不動,翻窗會被卡,只好躺回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翻個身再給身下的稻草鋪勻了,免得硌得慌。被禁足唯一的問題就是無法覓食,我手撫肚腩,內裡空城計上演得轟轟烈烈,完全不顧主人家的感受。
縣衙側的小破屋被看守的衙役開了門,一個身影隨食物的香氣不期而至。
我嗅著忽然充斥屋子的絕妙香氣,就要一咕嚕爬起來,奈何餓得實在四肢無力,從而表現出一派淡定的氣度。挎著食籃的人走來床邊,將食籃擱到床頭,俯身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