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早飯,菜色極好,但莊子裡,連主子帶下人,怕都是有些食不下咽。
顧婉面上不顯,彷彿不驕不躁,還有心情和寶笙幾個摸了一會兒牌九,可入了夜,安靜下來,她一個人坐在屋內,心裡也彷彿壓了一塊兒巨石,只是低頭看見懷裡睡得香甜的留哥兒,一顆心才稍微踏實些。
天擦黑,寶笙帶著一群侍衛,把大門關好,又找了塊兒莊子裡的巨石堵上門,大門口的燈籠卸下,院子裡的燈燭也熄滅。
顧婉在屋裡歇著,寶笙就守在外面,她不敢閤眼,雖然誰也不說,但大家心裡都清楚,莊子上的確是比京裡安全,可也是說不準的,萬一燕國公和荊國公得了手,又怎麼會放過沐家人 ?'…99down'到時候,縱是不會死……真到了那一天,還是死了的好!
幾天下來,莊子里人心惶惶,好訊息沒有,到是壞訊息一個接著一個。
據說,洛紅纓打了敗仗,蠻人已經攻入定州。
據說,沐家軍遭遇埋伏,損失慘重。
據說……
即使是眼下這般情況,這各種各樣的傳說,還是一分不少地傳到了顧婉的耳朵裡。
“王妃,蠻人當真贏了?”
寶琴的臉色難看——她當年和姐姐失去父母,變成流民,被胡姬收養,就是因為蠻人來了,殺光了村子裡的男人,還把整個村子焚燒一空,在她心裡,蠻人都是魔鬼,由不得自己不懼怕。
“放心,他們贏不了。”
顧婉的聲音很平淡,卻是不容置疑,寶琴和王剛都沒去他們自家的莊子。而是跟著自己,這種時候,她到有些後悔,當初不該帶她們一起來。真要出事兒,他們單獨在外面,想必會安全很多。畢竟,沒誰會在意一個奴婢出身的小丫頭是死是活。
“早點兒歇著,別想太多,會過去的。”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只有等待。顧婉安撫了幾句,就把寶琴打發回去,自己和衣睡下。
狂風咆哮。寶笙藉著一豆燭光,替自家小主子納鞋底兒,半個晚上,卻是紮了自己的手指十幾次,她卻恍若不知。不知過了多久,寶笙的眼皮都開始打架,外面的燈火忽然亮了起來,人流湧動。
寶笙站直了身子,就聽有人喊——“王爺來了。”
沐延昭帶著一身的雪花,進屋的時候,已經洗過臉,只是沒換衣服,不敢伸手抱自家媳婦:“我身上髒。還帶著寒氣,你別起來。”
顧婉伸手握住他的手指,緊緊的,感覺到那溫熱的氣息,一顆浮在半空的心,總算落回胸腔。沐七失笑:“想我了?”
“很想。”顧婉認認真真地點頭,臉上的表情嚴肅,又說了一句,”我很想你!”
兩夫妻頭抵著頭,在那兒訴衷情,大門外的小侍衛耷拉著腦袋,苦著臉,探頭探腦,好半天,見沐七還不出來,才訥訥出聲:“王爺,客人還在客廳等著。”
顧婉一怔:“有客人 ?'…99down'是誰?”
沐七微笑,目光閃爍:“只希望此人是個知情識趣的好客人。”
本來由沐七待客就好,顧婉不用去,可沐七臉上笑得神秘,她也忍不住有一點兒好奇,也便起身,換了能見客的衣裳,陪著沐七一起去客廳。
那客人,是一老一少。
少年顧婉是認得的,就是那個曾經在京裡掀起風雨的金家大郎,那老人,卻很眼生,不過,看他氣度,似乎不像常人。
金家大郎見到顧婉,連忙起身行禮,“王妃援手之恩,小侄沒齒不忘。”
顧婉微笑,連忙把那少年扶起:“不是大事,小郎君不必多禮。”
眼下這少年年紀雖小,卻氣質溫文,舉止高華,老人撫須一笑,眼睛裡隱約露出一絲驕傲,顯然是對這少年十分滿意。
顧婉親自奉上茶水,便靜悄悄地坐在一邊,不打擾三個大小男人說話。
那老人並不理會顧婉,甚至沒有抬頭看沐七一眼,只是反客為主地招呼下人,替那少年準備一碗暖胃的熱粥。
沐七也不惱,遇上亂局,他反而越發鎮定,笑道:“於老好本事,可惜隊友太糟糕。”
他身上的石青色的長袍尚殘留了泥汙和烏黑的血漬,可他輕輕落座,灑灑脫脫,那一身衣服,便成了錦衣華服。
沐延昭的目光落在於老的面上,看著他一字一頓地道,“荊國公和燕國公與蠻人勾結,意圖讓我中原大好河山,落入賊手,不知,這是不是也是於老的意思?”
他聲音一頓,隨即又道,“是了,水家本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