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裡滿是倔強與執拗,這樣的神態並不適合柔弱如水的女子,可李正煜見了,心裡卻是微微一動。
行伍之人最是注重效率,雖有十三萬之眾,但不到兩個時辰,出征計程車兵已然列陣完畢。饒是京城如此巨大,街道從昨晚起便已戒嚴。十三萬人就從練武場一直排到了城門口,只等主帥出現,號角吹響,便要朝著那不知生死的戰場而去了。
柳長寧到了此時心情仍舊起伏不定,上一世聽說後商軍隊大破南越、凱旋而歸,自己的心裡就生出無數嚮往。等到終於見到了李正煜,見他英武過炫、美貌無匹,一顆少女之心便是惴惴不已。如今要和他一起踏上征途,卻已經隔著前塵舊事、十年光陰,不曉得結局會不會因為自己而發生怎樣的變化。
她的拳頭不由自主地緊緊攥起,既然上天給了自己重來一次的機會,那麼結果便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寬約十丈的朱雀大街已是人頭攢動、旌旗飛揚。浩浩湯湯的人流密集而凝滯,唯一能夠區分身份的便是那色彩鮮明的旌旗。代表破虜軍的是淺金色的旗幟,上頭繡著蟠龍,也顯示著李正煜尊貴的身份;代表震敵軍的則是紫色的旗幟,上頭則繡著吊睛猛虎,乍一看,這虎眼就像是活的,冷不丁地就能讓人打個寒磣。
忻毅穿著那日皇帝賞的赤金戴月甲,騎著灰白色的匈奴馬,手中擎著一刀一劍,十步之外已見肅殺之氣。他甫見李正煜,一雙墨玉色的眼裡精光大起。他雙手抱拳道:“破虜將軍,介冑之士不拜,請以軍禮見。”
李正煜也是抱拳:“此去前途未卜,仰仗將軍相助了。”
兩人本是當世豪傑,脾氣亦是相近,相視之下,便看出對方誌向遠大、心性豁達,不由得就生出幾分親近之意。
忻毅將手中刀劍還入刀鞘:“破虜將軍,待到新城會合之際,便是你我二人暢飲之時。待到那時,當是不醉不歸。”
他話未說完,笑容便凝固在了臉上。他見到了什麼?一身勁裝、騎於馬背的柳長寧?他的心頭重重一跳,這個丫頭的豪賭多然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大。
通天台上嫋嫋黑煙遽起,那是道士在向上天祈福。十數萬將士及城內百姓皆是叩倒在地,朗聲而道:“望蒼天垂愛,望后土垂愛!望鬼神相眷!”
巨大的音浪夾雜著滾滾濃煙席捲而來,侵襲著眾人的耳膜,也模糊了眾人的視線。柳長寧有些恍惚,對於戰爭的狂熱似乎影響到了她,她彷彿感到自己渾身的血液已經肆意沸騰起來。
號角吹響,旌旗搖盪,李正煜與忻毅同時拔劍:“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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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聲東擊西
按照戰前制定的部署,李正煜率領著七萬之眾的破虜軍西出京城,先至新城所在與尹世峰會師,再繞道左翼直搗南越王庭所在地豐城。忻毅率領的震敵軍卻是右出京師,從鳩山背後繞過大麴河,便可到達南越陪都涇水所在。
這涇水本是南越故都,昔日首代南越王即位之時,想著將行蹤不定的狩獵習俗該做農耕,便將王庭安在了水源豐沛涇水。說來南越王也著實算得上眼界開闊,不出幾年的功夫,小小的南越國便在西南諸國中佔據了首席。
只是後來水源枯竭,氣候亦大有轉變,到了第六代南越王任上,只得將王庭遷到了如今的豐城。排兵佈陣之時,眾人也是考慮到了這層緣故,便將忻毅的三萬兵馬布置到了右翼一線。那樣一座傳說中人口不足一萬的荒城,忻毅的三萬精兵應是如入無人之境。
至於新城,雖已困守多時、彈盡糧絕,但因為尹世峰指揮得當,城中士卒氣勢高昂,死傷亦不慘重。如今糧草已是齊備,若是守城,亦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按照兩軍如今的行軍速度,一個時辰可達三四十里。若是急行軍,方可更快些,可是騎兵之後有戰車,戰車之後有步兵,步兵之後還帶著輜重和糧草,為了整個隊伍的補給線,先頭的隊伍不得不常常停下等待後續的隊伍。過得七八天,忻毅率領的震敵軍已經到了涇水城下。
忻毅縱馬走在隊伍之前,心中的狐疑卻是越來越深。這一路非但不見一個敵兵,連斥候的影子也沒有看到。一切都那麼平靜,平靜的近乎詭異。他閉著的眼睛陡然睜開,濃黑的眼瞳光芒四射,是了,暴風雨前的寧靜。這南越人唱的可是一出“空城計”啊,自己怎麼就疏忽了呢。
思考之間,卻見隊末一騎飛奔而來:“將軍,不好了,糧草……糧草被人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