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風吹雨淋不免艱苦些,但生命力卻比之前更頑強更茁壯。
人們都說,時間是療傷的聖藥,這句話當真不假。當年離開京城時,曾經那樣的心痛,痛到她以為自己再也撐不下去。然而,自己還是這樣撐了過來。隨著時光的流逝,這種疼痛每一天都消散一些,到了如今,大可以瀟瀟灑灑地說一句“好了傷疤忘了疼”。也是因為時間的關係。柳長寧終於發現自己可以平心靜氣地去面對與李正煜有關的事情。也終於明白,他那樣的身份、那樣的責任,最後只能是如今這一個結果。原來她也曾想過,兩個人既然是真心相愛,為何不能同甘共苦,兩個人為了後商的前途命運而共同奮鬥。豈不是美事一樁?如今想來,李正煜必然是真心愛著自己,所以才會出此下策。他這一番謀略,可說是成王敗寇,因為危險。他便不容自己有任何的閃失。早早將自己打發到邊關,這三年除了寂寞些,也委實比在京城裡要舒心許多。
所以。這一切不過是命運的愚弄,自己愛了他這些年又恨了他這些年,等到真相終於揭曉時,卻是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結局。她不由得有些恍惚,隔著漫長的時光,自己到底是愛李正煜多一些還是恨他多一些,早已看不分明。至於若是再見到他,自己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更是無法想象。她伸出手去,掌上的紙屑在狂風中四下亂飛,就像是紛紛揚揚的雪花一般。但願過往的一切也能隨著這些紙屑煙消雲散。
肩上沒有來地一暖,她不由得回過頭去,卻是見忻毅給她披上了一件披風:“外頭天寒地凍。我尋你不見,便知你在此處。”他見柳長寧目光中隱隱透著詢問之意,便又說道:“方才阿貴回來了,說是護國大軍的前鋒離我們尚有五十里之遙,至於大部隊,怕是還在胡國待命。至於朝廷的增援部隊,兩日內便能集結完畢。有了糧草和增援,這場仗就算是不免要硬碰硬,我卻並不擔心。”
柳長寧負著手,臉上的笑容像是蒼茫的遠山,帶著點雲遮霧繞的朦朧之感:“胡國兵強馬壯,那些士兵亦是勇猛無畏,如猛虎下山、蒼狼撲食,與你歷來碰到過的對手都不盡相同。我聽說那個帶隊的蒼梧將軍,為人最是心機深沉、手段毒辣,一旦攻入一城便要將城中的軍民盡皆屠殺殆盡。聽說胡國朝野上下對於此人褒貶不一,更有甚者希望特提能夠嚴懲這個將人民視作無物的劊子手,然而特提卻是一力做主將他保了下來,不但加官進爵大肆封賞,還對與他為敵之人大肆鎮壓。如今,在胡國之內,人們對他皆是心生畏懼,喏喏不敢言了。”
忻毅不由得露出苦苦思索的神情:“這個倒是新鮮,我也聽說過蒼梧為人殘忍嗜殺,可是卻不知竟有屠城一說。這些事情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柳長寧微微一笑:“當年我要收阿貴為徒的時候,你不是對我的做法還頗有微詞?如今,你終於應該明白我的眼光並不差,收了他做徒兒,我便是坐鎮軍中也能做到‘耳聽六路、眼觀八方’了。”
忻毅擊節讚歎:“這小子果然有能耐,這些事還瞞著我。”
柳長寧顯得頗有些憂心忡忡:“那也是因為他忠心耿耿,我讓他向所有人保守秘密,他便三緘其口,連你也不透露半分。”她嘆了一口氣又道:“所以,這個蒼梧,便是特提手中的一把利劍,只要長劍出鞘,不殺的天昏地暗絕不會收手。這一回,特提準備了三年、籌謀了三年,為的便是這一仗。也不知道蒼梧到底會祭出怎樣的手段來對付你我?”
忻毅微微一笑:“你害怕了?”他的眼中微光乍現,彷彿流星以優美的姿態劃過漆黑的天際。割裂黑暗的同時,也傳遞出向上的精神:“可我卻不怕,從沒有人說過,上了戰場,只要夠殘忍血腥,只要夠心狠手辣,便能奪取最後的勝利。戰場,本來就是以實力說話的地方,我覺得要論堅定、要論勇猛,我都不輸給那個蒼梧。”他見柳長寧的眼中閃過一絲迷惘,便沉聲問道:“長寧,你怎麼看?”
柳長寧認真地點了點頭:“憶安,你變了。原來你雖然樂觀,卻並不能讓身邊之人與你一般樂觀。然而如今你這樣說著,我卻不由自主地認同你。所以,不管來得是蒼梧還是蒼六,我都會毫不畏懼地迎難而上。”
忻毅卻並未將注意力放在她的話上,而是執著地問道:“你要應戰?蒼梧不是普通人,若是知道你身份特殊、又是女子,自然會想出惡毒的法子來對付你。我想,此戰還是由我親自出戰,你便在帳中坐鎮。若是有個意外,你再出兵維護於我也不遲。”
柳長寧卻是反詰道:“我是女子又如何?大不了學那蘭陵王,戴個青面獠牙的面具出戰,說不定那蒼梧一見之下,便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