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初來乍到,但也曉得,渝州這裡只是金石鋪子裡師傅們的手藝弱了些,並非是姐妹們用不起好東西。可去京裡買吧,又怕他們欺外來客,亂喊價錢吃了虧。”
這話說得眾人愛聽,紛紛附和了幾句。和徐氏打聽起京中金石鋪子的價格,接連點頭一番,表示並非自家銀子少,而是的確沒遇見合適的。
說了一番首飾,自然有人提到了費夫人手中的好東西,徐氏笑盈盈看著費夫人,看她要如何說。
費夫人倒也不藏著。直說耳墜子中的一個給了徐氏的小姑。而對方回禮了一個珊瑚耳墜,她取來與眾人瞧了,又得了幾句讚歎的話。
徐氏本想直接問一問玉鐲。可又不想過分打草驚蛇,見眾人在看耳墜,低聲與費夫人說話,直接把話題帶開了:“東西再好。也是死物,比不上自個兒爭氣啊。”
費夫人一聽這話。曉得徐氏是意有所指的,她已經見過聆姐兒了,自然曉得徐氏膝下只有一個女兒,而且。徐氏並沒有隱瞞聆姐兒庶女的身份。
事關香火,費夫人深有體會,想起自家那個傻兒子。也是心酸到不行,勸解徐氏道:“定是機緣未到。”
徐氏背過身擦了擦眼睛。繼續訴苦:“雖是庶女,我們爺喜歡著呢,我想啊,我若能生一個,即便是個女兒,我們爺也是高興的,可偏偏就沒個動靜。京裡頭,我婆母她……哎!我好說歹說才拿渝州的生意做藉口,讓我們爺帶我來了渝州,若是日日在京裡,我這日子可真難過。不瞞姐姐,我都不知道尋了多少偏方了。”
徐氏知道,香火是費夫人的心病。
費夫人親生了一個傻兒子,給丈夫抬回來的妾室沒有一個能有動靜的,她急了氣了惱了,只恨自己當初傷了身子再不能生育,若不然,別說如今三十幾歲,便是四十幾歲,也要博一把的。
因而這樣的話題特別能引得費夫人的同情和共鳴,一來一去的,費夫人與她越發交心了,甚至相約了去附近的廟裡上香求子。
在徐氏接近費夫人的過程中,鄧平家的也沒有閒著,毛婆子在渝州的人牙子們之中,很有手段和能耐,她收了那麼多銀子,自然給鄧平家的帶回來了一些訊息。
去年,接了那筆生意的人牙子姓郭,在渝州城裡擺了個燭火攤子,生意不溫不火的,暗地裡做些見不得人的生意。
有些話鄧平家的不好說,粗粗指了個意思,楚維琳會意,那郭婆子做的事情,大約就和水滸裡的王婆差不多,買人、賣人、接生、拉線,但凡有利可圖的,她都會去做。
毛婆子當初因著這生意不清不楚的怕惹麻煩壞了名聲而不做,郭婆子可不會管這麼多,華婆子尋到她那兒,郭婆子便去了。
說好的三個水靈靈的姑娘,到了馬車那兒,竟然跑了一個,郭婆子不太高興,華婆子更是怒不可遏,與那馬伕大吵大鬧了一頓,也因此忽略了搜常鬱映的身。
最終是談妥了價格,郭婆子這邊付了銀子,轉頭就把人給賣了出去。
“可是賣給了費夫人?”楚維琳追問道。
鄧平家的點了點頭:“就是費夫人。”
雖然心裡已經有了底,但楚維琳還是有不解的地方,費夫人要買人,城中這麼多人牙子,其中不乏像毛婆子這種在官府記了名、口碑又好的牙婆,為何會去找一個做暗地裡營生的郭婆子呢?
楚維琳問了鄧平家的,鄧平家的解釋道:“聽郭婆子說,費夫人想買模樣好些,又是好出身的姑娘。郭婆子當時也不解,後來才曉得,這姑娘買回去,可不是做丫鬟使喚的,而是在給費家的傻兒子找媳婦。”
說到這裡,鄧平家的頓了頓,後頭郭婆子的那些話實在不好聽,她聽著都不舒坦,越發不知道怎麼和楚維琳說了。
郭婆子自己做的就是損人的行當,可她嘴巴也損,背地裡把費夫人罵得分文不值,說是那傻兒子已經傻得沒有救了,連吃飯喝水都不曉得了,旁的事情更加不懂了。
一個二愣子娶媳婦,什麼都不懂的,怕是新婚夜辦事體都要一群丫鬟婆子伺候著,和那等風、流地方,一群老妖婆教姑娘有什麼區別?無論是誰,當場都要羞得恨不能撞死了。
偏偏費夫人又有這麼多要求,又要模樣好,又要出身好,不肯“抬舉”平民小戶養出來的女兒,一定要是打小叫下人伺候著長大的姑娘,這樣以後得來的孩子才不會失了身份,沒了出身。
可這樣好的姑娘家,除非被拐被騙,怎麼會淪落到要人牙子手中?費夫人只能找郭婆子這種做暗地營生的,才有可能碰一碰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