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不了你,留著朕,只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你還要朕待這裡做什麼?”
“這……”蘇傾國猛摸下巴,想了想,道:“不留下來,你要是下了山被人抓走怎麼辦?”
“朕是死是活,跟你有什麼關係?”
蘇傾國愣住。
沒錯,皇帝跟他的確非親非故,連朋友都算不上,說是仇人倒像個十足。
仇人這字眼剛閃進腦海,蘇傾國胸口就好一陣發悶,再想到皇帝如果真的被抓到,像戲文裡那些囚犯一樣被人一刀砍下人頭落地,他喉嚨裡越發堵得難受。
嘴裡咬了一半的酥餅全沒味道,他對著慕容九州滿含厭惡痛恨的臉容發了半天呆,沒精打采地起身拉開門,衣角幾閃,已湮沒夜色之中。
29
走了?慕容九州一喜,這可是逃跑的好機會。
出屋沒走出幾步,就被林間兩個穿著玄天府弟子服飾的年輕人很客氣地攔住去路。“慕容先生,夜深,請回屋休息。先生若有閃失,小人擔當不起。”
話說得再恭敬,監視意圖不言而喻。慕容九州眼角微瞥,附近影影綽綽,還有不少人在林中走動。
這陣仗擺在眼前,根本逃不了。他冷著臉走回屋內,噗地吹熄了蠟燭,將自己合衣投到牆角加設的小木床上。在窗縫透進的幾縷月光裡睜著眼睛,想了半天脫身之計,睡意漸濃。
朦朧欲睡間,隱隱覺得有人靠近床邊。他登時警覺,扭頭,不出所料看到蘇傾國去而復返站在床頭,手裡還拎了個小布包。
“你的床在那邊。”慕容九州冷冷一指對面。
“我知道。”蘇傾國笑著放下布包,裡面一堆大大小小的瓶罐。看到慕容九州面露疑惑,他開啟個小瓶,一股清涼藥味直衝兩人鼻端。
“這些都是府裡最好的傷藥,用了包管不會像上次那麼痛。慕容,今天我想──”
“閉嘴!”慕容九州氣到發抖,實在想不通自己怎麼會倒了八輩子的黴被這個白痴糾纏上。揮手將床邊的瓶瓶罐罐全掃到了地上,盯著蘇傾國雙眼一字一頓道:“再胡言亂語,我從此絕食。殺不了你,逃不了,要餓死自己,還不算難事。”
“我……”男人眼裡不容置疑的決心告訴蘇傾國所言非虛。他乖乖閉上嘴,轉身像片輕巧的樹葉飄到了自己床上,拼命摸下巴。
唉,皇帝的脾氣就是大,連話都不許他說完。他不過是想試試自己被進入是什麼滋味嘛……可惜了那些上好膏藥。
算了,睡覺睡覺。一閉眼,徑自夢周公。
聽著蘇傾國沒多久就鼻息微微入了夢鄉,慕容九州經這一鬧,哪還睡得著,近黎明時才強迫自己闔目休憩。
這一覺醒來,屋內已經灑滿斑駁陽光。滿地的瓶罐碎屑業已收拾乾淨。蘇傾國床上被褥疊得十分整齊,人卻不在。
慕容九州剛落地,房門一響,蘇璇端了臉盆毛巾進來。
雖然回玄天崖途中都是她在伺候,但之前受刑的陰影仍在,她一直對慕容九州心存畏懼,不敢跟他說話,默默地服侍慕容九州梳洗妥當,又奉上糕點茶水。
難得蘇傾國不在他耳邊羅嗦,慕容九州心情總算好了些,慢慢喝著茶,突然微挑眉,抬頭望向門外。
一個青衫緩帶的清俊男子正悠閒地穿過林子,踏進屋。看到慕容九州時,男子似乎有點驚奇,卻依然面帶微笑地朝慕容九州點了點頭。
“方先生,你怎麼來了?”蘇璇忙著招呼男子落座。
男子輕笑,令人如沐春風。“昨晚傾國來找我,還拿走我一堆辛苦煉製的膏藥,說要跟喜歡的人一起用。呵呵,我就想著這孩子出趟遠門居然把媳婦帶回來了。今天特地過來看看,是哪家的千金讓這孩子開了竅?”
“啊?“蘇璇正斟著茶,聞言手一抖,險些燙傷自己。
她的小祖宗到底是怎麼跟方先生聊天的啊?竟讓方先生以為府宗帶回來的是個女孩子?
偷眼一瞄慕容九州陰冷的俊臉,她又連打幾個哆嗦。
“怎麼?受涼了?”方先生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溫言道:“我幫你把下脈。”
蘇璇趕緊搖頭,剛想說自己沒事,一個年輕清朗的聲音倏忽飄進。“誰受涼了?”
蘇傾國衣袂翩飛,身形晃了兩下便已越林入內,抓起塊核桃雲片糕填下剛練完功空空如也的肚子,才朝方先生笑:“你來得正好。我還想去找你再討些膏藥呢。”
男子玩味地微揚了揚眉,“那些藥,你難道一晚都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