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不過沒關係,今後有了自己的桂花枕頭,必定能緩解師兄的眼疾。
白沐一邊皺著眉頭想著事兒,一邊繞著院子裡的銀桂花樹團團打轉:這麼高,要怎麼爬上去?
他仰頭仰得脖子酸,也沒得出個結論。
風動花落,細細碎碎的小巧花瓣灑滿全身。白沐打個噴嚏:既然爬不上去,不如搖下來吧。
唰啦唰啦——桂樹的枝椏葉子在秋風中微弱搖晃,瑩白飽滿的小小花瓣在半空中飄灑著墜落,慢慢地便鋪天蓋地,似雪潔白……
似雪般潔白的層層花瓣不斷翩然飄灑,漸漸堆積落實,充斥整個眼前……變成了桌子上鋪開擺好的一副宣紙。
白沐四根指頭攥在一起,胡亂地捏著筆,心裡委屈不已:好心搖了桂花,打算央求谷裡的婆婆給他做個枕頭,卻被他說成是偷懶玩耍,還被罰著寫字,寫字寫字,寫那麼好的一手字有什麼用處?能認不就成了麼……最厭煩寫字了!寫來寫去,也比不上師兄半分半毫,再說了,字字字,無非都是些橫豎撇捺勾,有什麼新意……
反正自己的字又不算難看,簡直人見人誇,雖然誇的人都不會寫字……不過那又怎麼樣?這證明自己果然是寫得很不錯的,連不認識字的,都說好!
他憤憤的想著,狠狠地咬一口桂花糕,又在紙上來來回回地揮舞亂劃。一口桂花糕堪堪吃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怎麼這桂花糕跟長了腳似的定在眼前,專等自己去吃一樣?
白沐疑惑萬分的停住嘴,緩緩側過頭,便看見正拿著糖糕的一隻手。
白沐不再順著手往上看,只一個激靈低下頭,開始好好寫字。哪知一低頭,這才看清自己在紙上都胡寫亂劃了些什麼,大驚之下,慌忙將紙張揉成一團,扔在地上,又跳下凳子,嚴嚴實地踩在腳下。
“小白,不吃了?”蘇清晗滿眼是笑,開口詢問。
白沐看著他,差點化在了這笑容裡。一晃神,才猛地想起來自己原本是要跟他鬧彆扭的,怎麼能這麼輕易就不生氣了?還有……最討厭師兄這樣了,先打人屁股,再賞點甜頭……這法子明明就跟自己往日裡調/教逗弄山中的小貂一個樣!
哼!我又不是那傻傻笨笨的小貂!白沐哼一聲,轉身往外跑:“我不吃了,也不寫字!”
嗵——跑的太急,被門檻絆一個跟頭,摔得人頭暈眼花。也終於把白沐從夢中摔醒。
大概是夜裡,四下裡很寂靜。白沐起身環視一週,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尚書府吧。
不願再回想睡前的紛雜困擾,煩亂的嘆口氣,又依舊躺了回去,細細回憶方才的夢境……這夢實在太過真切,以至於從醒來到現在,一直能能嗅到若隱若現的桂花香氣……帶著些經年沉澱下來的歲月氣息。
不對……白沐遲疑翻身,拉過方才一直枕著的枕頭。
房中雖無半盞燭火,但透過窗外的月光,依稀辨得枕面上原本應該繁花錦簇的上好緞面泛著淺白,內里正散發出隱隱的桂花香氣,乾淨純澈。
——定是被人時常翻檢出來,曬過晾過,再妥善安放,細心收藏。
這正是自己央著藥谷裡的老婆婆做的那隻桂花枕,原本就是要送給蘇大哥的,哪知做好了之後,卻始終沒能送出手去。
意想不到的是,這枕頭竟早已到了該到的人手中。
第39章 霧溼前庭(三)
白沐拿著枕頭坐在床沿,一時憶起幼時在藥谷裡的瑣碎事情,一時又想起睡過去之前發生的點點滴滴。
兩處回憶不斷穿插交織,脹的人腦袋疼痛,抬起手要捶捶頭,又牽動前胸和頸側的細碎隱痛,疼地吸氣之時,難免尷尬羞憤:嚴鳳訴這廝,下嘴還真夠狠。
“小白,你醒了?”黑暗中坐著一個人影,靜靜的不動,像是隨時都會融入濃重的暗沉中,消失不見。此時大概是聽到動靜,微微側身問了一句。
傳入耳中的是熟悉的音色,聲線清越透淨,突然卻不突兀,內有三分淡泊不爭的意味,揪人心思。
白沐小心翼翼地開口:“蘇大哥……怎麼不點燈?”
蘇清晗低低緩緩地答:“燭火明亮,洞悉萬物。看得太清楚——”好看的眉頭幾不可察的微微皺起,他不動聲色地抬手撫了撫心口,最終卻回過頭來,輕輕嘆道:“眼睛會累。”
上身被肆意舔咬啃噬出的細碎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白沐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只好一動不動地坐在床沿,看著那人起身緩步而來,生怕一錯眼,連這淺淡的影子都看不見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