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塊住的房子而已,卻彷彿,要永遠告別這個患難與共的兄弟了。
齊洲在大門口徘徊良久,最終沈沈的嘆了口氣,拉開大門。
邁出門口後他最後一次回頭,略寬慰的發現那緊閉的房門被開啟了一個口子,樊夜昂赤裸著上身注視著他,黑暗遮擋了他稜角分明的面孔,倔強宛如磐石,門縫透出的一絲白光卻暴露了他最終的脆弱。
齊洲心一抽,第一次在這個弟弟面前丟掉了一貫的淡定安然,哆嗦著嘴唇唸叨著“你要好好過”,倉皇而逃。
他不算是一個好哥哥吧,只希望這次的分離,真的能對二人都好。
因為臨時起意,齊洲也只是匆匆在靠近公司處租了一套小房子,地理位置很是不好,既靠近嘈雜的馬路,又是最靠西的住戶,西曬尤其嚴重,竟原本想勸齊洲換一套更好的房子,可惜他的上司顯然筋疲力盡了,只是淡淡的看完了第一家,便擺擺手無所謂的道就這裡好了。
於是又是一頓忙碌,將滿是塵埃味道的房間打掃一遍,又擺放起行李來,忙碌中的竟偷偷看著齊洲,不由的嘆了口氣,儘管這個青年強硬的偽裝自己的相安無事,眼睛亮的嚇人,可是他卻分明能夠看出,這雙黑亮的眼睛裡,沒有神。
好在行李不多,兩個人花了大半個上午將一切收拾整齊,竟察言觀色請示自己一個人先走,齊洲卻搖搖頭,表示他完全可以應付今日的工作。
“對了,Joe有聯絡了嗎?”齊洲突然問道。
竟搖搖頭,那個怯懦的青年看似安安分分,卻不想在最後出了這種事故,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消失了,實在讓憂心他的齊洲和竟上火。
齊洲的眼神暗了暗,沒有再說些什麼。
他的生活就這麼繼續了下去,耳邊再沒有了樊夜昂的諂媚與聒噪,偶爾見到,樊夜昂也如同沒有看到一般匆匆逃離了他的視線,讓他無法抓住。
很快,周亦喬的合同也已經到了期,齊洲這才發現,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大半年已經悄無聲息的溜了過去,周亦喬拍的那部殘酷的片子,竟然是他息影作。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就在齊洲想要強迫遺忘周亦喬時,一個電話又將他拉了回來。
接到電話的齊洲連忙打車,匆匆來到了距離公司很遠的一片住宅區。
光是看外觀便知道這住宅區不是一般的人家能夠住的,關先生也稱得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了,儘管賠光了錢,連自己的奴隸都要賣身抵債,卻依舊保留了一套富人區的別墅給自己逍遙自在。
電話那段只是含糊的透露了關先生想要見自己,齊洲因此並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他倒是想這輩子都不要見到這個變態,可是卻放心不下一定會陪伴著關先生的周亦喬。
齊洲摁響了門鈴,並在對講器裡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很快,花紋雅緻的大門被人開啟,開門之人個子不高,頭髮三七分梳開,抹著頭油,一張肉肉的圓臉依稀有汗水分泌,臉色也不甚好看,儘管如此,他依舊保持著一定的優雅──身上名貴的西裝也彰示了他不一般的身份。這個人齊洲並不認識,因此並沒有貿貿然的進門,而是面目表情的看著他。
那人摸出手絹擦了擦臉上的汗,略微清嗓:“我是關先生聘請的律師,為他做遺產的處理,今日,關先生想讓齊先生您做個見證。”
見證?見證什麼?
齊洲眼一眯。聽聞“遺產”二字時他著實不地道的高興了一下,馬上心又沈了下去,周亦喬在他眼中只是個沒有用的玩物,天知道遺囑裡會怎麼折騰這個可憐的人。
那律師見齊洲預設,略微側身,主動道:“齊先生請隨我來吧。”便向前帶路,沒走幾步又停下,忍不住囑咐:“請做好心理準備,那場景……或許有些受不了。”說完,自去引路不提。
齊洲眉心一擰,心又忍不住高懸幾分。
他一向對關先生抱有低估了的看法,實在是因為關先生每一次的舉動總能重新整理他新的下限。不過當齊洲見到關先生時,他不由的想,或許這次的下限已經低到低谷了──“你們在幹什麼?!”
一段時間不見,關先生像是老了十歲,原本茂密的黑髮也乾枯毛躁、生出了幾絲白髮,他並沒有帶眼鏡,眼中的暴戾與幽暗毫無遮掩的暴露在齊洲眼前;而周亦喬……齊洲緊張的看去,不禁有些驚愕,僅僅是一個多月,那個安靜到了極點的青年似乎變了一個模樣,周身盡是被凌虐的傷痕也罷,整個人消瘦到了極點也罷,從他的根骨上面生出了一絲孤高的清絕,讓他宛如一根插在墳墓上的慘慘孤骨一般煢煢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