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水喂藥,倒是照料得體貼。
少女伸手將枕頭墊了墊,扶他靠在床邊。
“公子且稍待,我這就去稟告教主。”
雲泉點頭,閉上眼睛靜倚床欄,聞聽少女走遠。
他的記憶和猜測看來是沒有錯的,那日惡戰,突然殺出來將他救走的那個人,果然是墨月教的教主。
只是可笑,他救他是為了什麼?魔教教主救了邪教教主,這等趣事傳出去,恐怕會變成小孩子嘴裡的童謠。
不過話說回來,若非如此,他上哪兒去撿回這條命。
有腳步聲由遠及近,雲泉抬頭的時候,正巧撞上席陌進來。
“醒了?命還挺硬。”
“那不正是托墨月教主的福。”
前來的席陌笑了,聽他語氣陰陽怪氣。
“不曾結交,卻施恩於人……不知墨月教主想要的是什麼?”雲泉映著笑容笑了回去,眉梢輕輕地向上勾,卻覺不出真正的喜怒。
席陌私下有點愣神。
想要的是什麼?
“不想要什麼,想要的,你也給不起。”
雲泉的笑容凝住,半晌,又似有些不解地加深了笑容,盯著眼前這人。
席陌倒是自己靠近前來,微微彎腰,出手如疾風,點了他周身幾處穴位。
雲泉心驚,眼下他過於虛弱,方才又了無防備,完全無可閃避,硬生生承下來。然而本以為這人突然對自己起了殺念,卻不料一霎過後,反是筋骨舒暢,神清氣爽了幾分。
“你方才做了什麼?”
那雙眼中的情緒變了幾變,從驚慌震怒,到意外疑惑,全被席陌捕捉在心。
他覺得好笑,聽這人如此問,便悠哉哉反問道:“你知不知道你之前中毒了?”
雲泉點了點頭。
他又說:“那是‘閻羅’,想要解只能以毒攻毒,可偏偏蘇臨成救你的時候,你們白靈教那種亂七八糟的內功,竟然會在毒性相剋之下自行攻擊起本體。”
“所以你封了我的內力,方才是給我解開了?”
席陌彎唇,算是肯定。
雲泉側了眸子去看他,悠悠地道出一句:“席教主果然是個大善人。”
席陌重新站直了身子,聽他繼續嘲諷。
“那便讓我來數數。”歇息片刻的雲泉已經緩過了神,雖仍覺乏力,卻因著穴位得以解開而舒適不少,掀開身上的被子,側過身來就下了床。
直到整個人站起來,這才又有些吃力,懶笑著倚住了身旁的矮桌。
“少元宗,天穹府,上官氏,哦,還有俠肝義膽的四大家族……呀,別的就先不數了,席教主果真厲害,只為一時興起,就把這些個正道名門的仇恨全部牽到了墨月身上……雲泉真是感激不盡。”
感激不盡?
笑話。
雲泉帶著結語時的戲笑盯著席陌。眼前這個人功夫不俗,卻不料身為墨月教主,竟無端端任性得不得了。
要說墨月的名聲,在上一任教主在位時就已頗受爭議。雖聽聞曾與江湖正派起過不小的衝突,甚至刀劍相向過,不過細數下來,除了被莫名地冠以“魔教”之稱,以及偶爾不知為何會去幹掉幾個江湖元老,確實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不似他白靈,個個都是嗜血的主。
尤其是雲泉。
近兩年來,江湖上不斷地有人慘遭白靈毒手,哪怕是與白靈從無過節的小門小派,也得隨時擔心著身首異處。
傳說中的墨月教主勢強,再加之白靈逐漸成為了眾矢之的,一時之間,正道之中竟再無人去找墨月的麻煩。
如今席陌主動往這渾水裡插上一腳,不就是擺明了廣而告之:墨月就是要跟白靈同流合汙,你們看著辦吧。
雲泉懷著這樣的心思,說出的話明明是諷刺得不得了了,席陌卻依舊笑得出來。
“好歹救了你,何必非要如此刻薄?”
“哪是我刻薄,只是席教主既然無所求,雲泉也不好意思過分生疏,大談報恩之詞,是不是?”
席陌又問:“餓嗎?”
“……嗯?”
對話急轉直下,雲泉一時沒反應過來,再然後,肚子竟然叫了起來。
席陌一雙俊眉挑出笑意,忍不住朗笑出聲:“睡了兩三天沒吃東西,還能站著譏諷我如此之久,雲教主厲害啊。”
那一刻,雲泉要是還有力氣,定要拔了桌上的劍砍過去。
這人就像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