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張坑動也沒動,道,“哪年咱倆的生日不是悄悄地過,就給她折騰,真是夠金貴。”
2008年5月12日,中午,西南一場大震,舉國皆駭。辛輝看了新聞,唬得第一時間就打電話給華洛林,華洛林正躺著,被手機鈴聲吵醒,一看是辛輝就更惱火,接起嚷道:“你不知道我下夜班啊!你不知道我昨晚夜班幾乎沒睡覺啊!煩人!”
馮一珍馬上就要手術了,牆上的電視機裡全天都是有關地震的內容,馮一珍對張坑說道:“兒子啊,我昨天看到秦老又來住院了,他以前一直都是我管的,這次他來了,我不在,我怕他們對他的情況不熟悉,寫了個秦老一直用的配穴處方,你拿去給米主任,讓他管秦老的床吧。”
“好。”張坑接過。耳朵裡不斷接收著新聞更新的死亡人數、失蹤人數。有點想把電視關了,不願讓如此多的生命消亡,展現在馮一珍眼前。
“和連屍首都找不著的相比,我也算是幸運的了啊,”馮一珍看著電視笑笑,忽又嘆了口氣,“這種時候,我想的竟然不是怎麼救人,看來還是變了。”
醫院裡在號召捐款,張坑看到了,說:“我也捐一份吧。”他的帶教老師道:“別,你掙錢嗎?要捐去你學校的點捐,那裡不論多少都是心意,別入在這裡,我們這都是任務,變了味了!”
再換了個科,是推拿,帶教老師看到張坑是個高大男生,樂死了:“我最近病人太多,快累死了,你來就能幫點兒了,不是針推系的?沒關係,跟著我,很快把你技術練上去!”
“咱們科醫生,吃的是技術!靠的是一雙手!上回保險公司有人來,我跟她說,我不保大病,不保財產,要保就保我這雙吃飯家伙!”
推拿科的治療室,每天都鬧哄哄的,醫生一邊幹活,一邊和病人討論著新聞、八卦、家常。實習生除了幫著推拿,還要負責拔針拔罐,以及一個“搶”字——早上來了搶床,搶完床搶燈,搶完燈搶罐子,搶完罐子,忙碌的治療才算落幕。
忙完了病房,還有門診。張坑的推拿果然越練越上手,在忙碌帶給他的充實感中,很多令人不快的心思就這麼被壓了下去。
在華洛林生日的前一天傍晚,張坑正準備去上夜班,壽星梨花帶雨地來敲了門。顧白刃沒見過華洛林這樣,識趣地躲了起來,留張坑在外面同她說話。
“我和辛輝分手了。”華洛林說。
“他甩了你?”張坑捋起袖子,“我揍他去!”
“不是,是我提出來的!”華洛林拉張坑坐在她的床上,頭靠在張坑的肩膀上,“他下個月要回去了,而且我們還有很多方面都不適合……”
張坑鬆了口氣:“那你哭什麼,傻丫頭。”
“要是我永遠也找不到合適的怎麼辦?要是我永遠也找不到人結婚、生小孩,怎麼辦?”華洛林的眼淚落在張坑肩上。
張坑被她說得笑了:“妹子,你才多大,想這些杞人憂天的玩意?”
“我現在覺得特別迷惘,”華洛林抽抽鼻子,說,“我覺得面前雲山霧罩的,看不見前面的路,不知道該幹什麼……”
“丫頭,”張坑還以為她只是因感情而困擾,摸著她的頭髮道,“好男人多得是,咱再找,戀愛咱再談,咱怕什麼啊?!”
華洛林把頭從張坑肩膀上抬起來,眼淚已經止住了:“我覺得我現在的問題,不是有個男人,談了戀愛就可以解決的。”
“那是什麼啊?”張坑反而迷惑了,看著華洛林從未表現出的神情愣住了。
華洛林見他呆了,反而破涕為笑,推了他一把:“好啦,你快上夜班去吧,別理我啦。”
“你……真的不要緊?”張坑仔細看她臉。
“沒事,”華洛林擦了把殘淚,“剛才那個……我是當代中國的大學生,我不迷惘誰迷惘?你快去吧!”
張坑看看時間,的確已經不早了,就往門外走說:“明天別忘了過來,給你燒好菜吃!”
“嗯!”華洛林笑著點點頭。
張坑出門後,華洛林站起來,敲了敲顧白刃的房門:“顧白刃,我有話對你說。”
顧白刃拉開門,有點尷尬地看著才哭過的華洛林,不知她要說什麼。
“顧白刃,”兩人都坐下後,華洛林緩緩道,“我知道我們倆,一直都互相不對付,也不知怎麼了,就是不能好好相處。但你要知道,我不是看你不順眼,我只是怕你對坑哥不好,其實這麼長時間過來,我也看出來了,你對坑哥挺好的,你性子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