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洛林心說你真乃神算,不愧是金田一!接過礦泉水拿在手裡,再說一聲:“謝謝老師,我走了。”轉身出門。
回到科室,華洛林回到慕容飛桌前,慕容飛連頭也沒抬。華洛林把礦泉水放到桌上:“金老師給的。”
“唔。”慕容飛鋼筆抵著下巴,似在用心思考下一句怎麼寫。
旁邊桌上一個醫生起身倒水,發現水瓶已空了,眼睛四下搜尋,看到慕容飛桌上有礦泉水,喜滋滋地跑過來拿起:“慕容醫生太奢侈了,喝這種東西!我來幫你解決一點兒……”
“喂!”慕容飛忽地就站起,從對方手裡把礦泉水搶回來,“這不是給你喝的!”
“你還不是放著不喝?”
“放著也不能給你!”
外科醫生都是高個子,為了一瓶水推推搡搡的,沿途碰得桌子椅子吱吱亂響。護工開門進來,見此情景,嚷道:“都別打啦,我給你們送水來了!說出去都是堂堂的醫生,私底下這麼不像個樣子……”
和慕容飛搶水的醫生這才罷了。華洛林趁著有熱水,又拿杯子去給慕容飛倒了一杯熱的,回頭時發現桌上的礦泉水已經不見了,似是被鎖進了桌子抽屜裡。
中午快下班時,慕容飛又把實習生召集起來:“說一下值班的問題,值班有兩種,白夜和二十四小時,我們科實習生值的是二十四小時,也就是從第一天早上八點,一直值到第二天上午十點半……”
“老師,那不是二十四小時啊,那是二十六個半小時啊。”又有實習生插話。
“多嘴!我不知道不止二十四小時?但就是這麼叫的!”慕容飛道,“夜班起來的第二天早上要交班,交班的規矩,請自行向夜班醫生請教,交班要求背誦,你們剛開始來,對病歷什麼的都不大熟,所以請早點起床背交班,同時幫護士量量血壓什麼的……至於睡覺呢,你們就睡這間示教室裡,如果加床沒滿,有剩的摺疊床,就找護士要摺疊床睡,如果沒有摺疊床,就把那兩條長凳拼一起,被子褥子都在櫃子裡,自己抱。還有什麼疑問?”
“好,那我把排班表貼到牆上,你們自己看。第一天就值班的同學,恭喜你中獎。其餘同學下班就能回去了,下午來不來都行,不過一般剛來的實習生都比較有熱情,全天都在,越往後你們就會越不想來了……散會!”
華洛林下班,想了一下,既然下午不用來,乾脆直接回公寓,於是掉轉身,準備從醫院後門出去。正看著前面並肩而行的兩個人影,高的那個是慕容飛,略矮一些的,頭頂幾根毛翹得很有標誌性,正是金田一。
“老師好,老師好,”華洛林走過去打招呼,“老師們幹嘛去?”
“我們啊,約會去。”慕容飛脫了白大褂後,整個人都顯得俏皮許多,這句一聽就知是開玩笑。
“哦,那你們約吧,我先走了。”華洛林鎮定自若,從後門出去後,和他們走向不同的方向。
金田一斜眼看慕容飛:“誰TM跟你約會了?”
慕容飛忙大笑掩飾過去。
就這麼到了月底,也即是年底,慕容飛來上夜班,看見值班實習生是華洛林,道:“華洛林,你今天中獎啦?”
“是啊,”華洛林道,“我在醫院跨年。”
“那非常不巧地告訴你一件事,我的運氣特別不好,不知怎麼回事,我的夜班上,總是很多急診……你祈禱今夜平安吧!”
嚇得華洛林心裡一咯噔,想起上次也是跟他值班,半夜來了急性闌尾炎,被從睡夢中拉起來去手術室拉鉤,眼睛都睜不開。
華洛林當真念起佛來。
當夜急診雖沒見著,病房裡的病人卻一個接一個地按鈴,有的傷口疼,有的小便解不出來,不是大毛病,總要料理一番,等病房安靜,已是快十二點了。慕容飛打了個哈欠,叫華洛林:“趕快睡覺,教你個方法,腳底對著暖氣片,一夜能睡特舒服。”
華洛林迅速洗漱了回到示教室,門一關,偌大的室內只有她一人,有點可怕,卻又安穩。華洛林透過窗戶遙看對面的學校,一片漆黑的教學樓上,竟還有一個教室沒關燈,在夜裡亮得特別突兀。
華洛林湊近窗戶,鼻尖貼到玻璃上,一呼氣,面前的玻璃就蒙上了水霧,只看見一團朦朧的光影,一吸氣,那片水霧又漸漸散去,燈光變得清晰,再一呼氣,重新模糊……就這麼朦朧、清晰、朦朧……反反覆覆,過了一會兒,那盞燈也滅了。
華洛林看看手機,十二點五分。原來,已是2008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