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進伯夫人眼裡閃過一絲失望,嘆氣道:“皇上登基都已經七年了。”
寇氏知道母親的那些心願,搖了搖頭,“娘,人人都知道宮裡的貴妃娘娘盛寵,且她又生了兩個皇子,那可不是一個好去處。”
“你懂什麼。”武進伯夫人卻道:“俗話說,‘花無百日紅,人無百日好。’,一時盛寵可不代表一輩子,往後時間還長著呢。”
當初剛成親的時候,丈夫待自己好得如膠似漆的,連通房丫頭都攆了,可是等到自己生兒育女,時間一長,後頭還不是又新納了侍妾?還生下一個小孽種來!可見天下男人都是負心薄倖的,哪得長久?
對於母親這份隱秘的心病,寇氏知曉清楚,勸道:“如今三個兄弟都長大了,便是胡姨娘養了一個香姐兒,又算什麼?將來不過是多一份嫁妝的事,何苦整天跟爹慪氣呢?只怕為著這個,爹才……”
母親整天見了父親都是拉長一張臉,父親便更愛往胡姨娘那邊跑了——
偏生母親執拗,就是這一點十分不聽勸。
果不其然,武進伯夫人一聽又惱了,“莫要提那個小狐狸精和那個小孽障!你爹他當年你說的話全不記得,我難道還要歡喜不成?他愛去哪裡去哪裡好了。”
家庭成員之中,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通常都是互補的。
正是因為武進伯夫人性子直來直去,年紀一大把,還帶著幾分少女的天真,寇氏反倒出落的比同齡人懂事。在家不光時常勸慰母親,勤於教導弟弟們,這兩年還因為母親成天胸悶氣短,連主持中饋之事都接過來了——
所以顧蓮瞧著她性子穩重,才會相中。
不過也如同顧蓮感嘆的那樣,倉促一面,只能看見一些表面的東西,比如寇氏這位少女心的母親,就是看不到的了。
武進伯夫人又道:“那貴妃娘娘雖然一時風頭無二,但是聽說身體不好,這些年一直都病歪歪的,不肯出來見人呢。”
“娘。”寇氏皺了皺眉,“這種事,也不是由咱們想來想去就行的。”
這倒是大實話,武進伯夫人一下子洩了氣,嘆道:“罷了,回頭我慢慢的替你擇一門好親事。”自我安慰,“宮裡雖然看著富貴,但是兇險難測,比方生了兩個公主的沈貴人,一遭失寵,還不是照樣打入了冷宮。”看向女兒,“你小時候應該聽過吧?沈氏當年可是鶴城第一美人兒。”
寇氏輕輕一笑,“都說貴妃娘娘殊色無雙,沒準兒人家還是京城第一美人呢。”替母親揉了揉肩膀,“好了,不說這些了,與咱們半點干係都沒有。”
斷然沒有想到的是,貴妃娘娘和她不僅有關係,還馬上就要成為她的大姑子了。
當然了,寇空烈回來沒有說明這裡面關隘,而是直接告訴夫人和女兒,“顧家四房明天會有媒人來向嵐姐兒提親,這門親事我已經應了。”
能不應嗎?皇帝叫了自己和顧廷維進宮,說道:“你們兩人,一個是百年世家的當世大儒,一個是能征善戰的開國功勳,一文一武,何不結為兒女親家?傳開了,也是本朝的一段佳話。”
自己一頭霧水,再看對方,顧廷維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皇帝的語氣不容置疑,“顧家四夫人病體沉重,耽誤不得,明兒就把這門親事給定下來吧。”笑了笑,“藉著喜事,衝一衝興許就好了。”
當年北上去過幽州的武將,大致都聽到了一些傳言,而寇空烈本人,更是親眼目睹過整個過程。這些年,私下一直懷疑那顧氏去了何處?今兒皇帝突然做媒,非要拉著寇家和顧家結親,不免猜疑更加重了。
奇怪的是,宮裡並沒有顧氏這一號人啊?
結果沒過多久,貴妃娘娘就親自出來打了招呼,自己嚇丟了三魂,顧廷維嚇沒了七魄,——都是呆住,但是心裡卻都沒有任何疑問了。
總之這門親事想結得結,不結也得結,除非想自己扯根旗杆造反了。
“顧家?四房?!”武進伯夫人滿臉不解,丈夫也不可能對她有任何解釋,不免氣急敗壞,“那顧廷維不過是一個正五品的鹽運使司,芝麻綠豆官兒,他的兒子半分官職也無,就想要娶我們伯爵府的大小姐?憑什麼?!”
寇空烈皺眉道:“顧小七才多大一點兒,怎麼會有官職?今年……”出宮前問了顧廷維一句,“今年十四了。”
“那豈不是比我們嵐姐兒還小兩歲!”武進伯夫人大驚失色。
“差兩歲怎麼了?”寇空烈覺得妻子大驚小怪,不以為意道:“又不是缺了胳膊斷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