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小女兒死了又活,再死再復活,這顆心就忍不住要蹦出去,——先是護國長公主,這會兒又是貴妃娘娘,下回她就是變成了皇后娘娘,自己也不驚嚇了。
心頭忽地一頓,這事兒……,說不定還真沒個準兒呢。
顧四夫人喘氣問道:“你快說呀。”
顧四老爺這才收回心思來,撒謊道:“許是皇上看在蓮娘服侍過他一場,念著幾分舊情分吧。”不欲多說下去,皺了皺眉,“反正是好事,問東問西的做什麼?難道我還能叫皇上給個緣由不成?往後別再提了。”
杏娘卻是信以為真,連連點頭,“皇上是一個狠心的,不過他入了妹妹的魔怔,很可能就是這樣,不然也沒有別的解釋了。”
顧四夫人本來就是強撐,聽到這節,不由神色一散,臥在了枕頭之上,“她雖然是個不孝的,可是餘蔭了小七,我也不怪她了。”忽地想起小女兒早就死了,要怪又能去哪兒找她?因為病重,變得格外容易傷感,“苦命的丫頭,狠心的丫頭,真真是白生下她一場了。”
顧四老爺聽得渾身不自在,心想那貴妃娘娘活得比誰都滋潤,要是知道她娘紅口白牙的咒她,指不定又要發脾氣的。一想到她做護國長公主那會兒,毫不手軟給了親孃一頓板子,就覺得那不是自己的女兒,簡直是自己的祖宗!
與武進伯家結親的好訊息,很快傳遍了顧家。
顧家是分產不分居,長房、二房和四房不過是一牆之隔,訊息傳到顧大夫人的耳朵裡時,不由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私下與丈夫發牢騷道:“怎地這等好事,輕輕巧巧就落到了老四屋裡?那小七不過是個白面書生,倒是白白娶得一個伯府家的嫡出千金!”
顧大老爺亦是覺得驚訝,不過總歸是好事,淡淡道:“小七娶了高門貴女,也是咱們顧家的福氣。”叫自己頭疼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委實頗為棘手。
最近京城不斷有人咳嗽、發熱,面頰上長出一些小小紅點,繼而病倒不起,以致最終撒手人寰,因為連著死了七、八例,所以連自己這個京兆尹都被驚動了。
☆、273大結局(三)
隨著時間的推移,京兆尹大人的頭疼症越發厲害了。
無他,京城裡患上奇怪風寒的人越來越多,因這病有傳染性,叫周圍人的都是如避洪荒猛獸,倉皇逃開不已。
最初是一個西域過來倒賣茶葉的商人,在客棧發熱病倒,身上出了一些紅點,起初看著不嚴重,但是沒熬多久就死了。客棧掌櫃叫了衙門仵作過來驗屍,證明了客人的死和自己無關,封了一個大大紅包打發,還為這件倒黴事抱怨了好幾天。
沒想到,後頭更加有苦說不出。
過了幾天,店裡的一個小夥計得了同樣的病症,熬了半個月也去了。客棧一連出了兩條命案,哪怕和自己無干,也真是有夠晦氣的,氣得掌櫃將那客人用過的鋪蓋枕頭床帳,以及小夥計留下的衣物鞋襪,統統燒了個乾淨!
心想都化作灰了,總該消停了吧——
卻不料,這只是一場鋪天大禍的開始。
沒隔多久,掌櫃對面的小酒鋪老闆,不過是親自過來送了幾罈子酒,也得同樣病症去了。再接著是斜對面豬肉鋪子的老闆娘,街頭賣梨的小哥兒,小哥的爹,總之一個傳染一個,一個跟著一個倒黴送命。
且這病奇怪,傳染起來還沒有一個定數,不定就找上了誰。
這間客棧的足有半條街的人家做喪事,好不晦氣,大多數鋪子或者搬走,或者乾脆關門回家歇一陣,昔日的繁華熱鬧變做清冷蕭條。
甚至因為鬧得兇,行人都不敢再往這條街過來了。
然而病魔卻沒有因此消停,不知怎地,居然像透過空氣一般蔓延開來,其他街道也漸漸有人病倒,慢慢地,將整個京城都籠上了一層愁雲慘霧。
從八月初西域客商發病去世起,到了十一月,不過三個月時間,京城裡因為患上此次時疫而死去的人,已經多達六十多個了——
並且還有人陸續病倒,咳嗽、發熱,以至於臥床不起,相繼離世。
此事不僅驚動了京兆尹,還上達天聽,皇帝派了幾名得力太醫出宮察看病號,卻是沒有分析出個結果,更沒有研究出什麼特效藥來。
徐離對此頗為煩躁,又是惱火,連帶最近胃口都不大好。
顧蓮勸他,“你彆著急,還是等太醫們拿個章程出來再說。”看了看替他盛的湯,只怕早就涼了,因而將自己的這碗推了過去,“別白白餓壞了自己。”